!!!
肉乎乎的小手掌瞬间张开,已经皱皱巴巴的信纸也跟着落了地,小家伙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然后
“爹爹,天好晚了,崽崽要去睡觉觉啦!爹爹晚安”说着就要一骨碌下地。
只可惜,穆浅染并不准备放过他,提溜着小家伙的后领便道:“三篇日记。”
“好的爹爹o╥﹏╥o”
等小家伙蔫儿着离开书房,师徒二人才捡起先前的话题。
“你知道上一任暗卫首领的真实身份么?”穆浅染问。
陈君一愣。
“您的意思”
“你若是真的不想引人注目,就换一种方式帮助你师弟,暗卫首领和天子的关系也确实更加牢靠,不过嘛”穆浅染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摊平了那张先前被奶娃子弄皱巴了的纸道,“我不是很建议你走这条路。”
“为何?”
“一来,我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学了一身本事,最终却只能隐在暗处做影子,当然,如果这个影子能创造出极高的价值,我也不会阻拦,可暗卫这个身份,只会埋没了你的天资。”
这话,穆浅染说得极其笃定。
“你自小跟在先帝身边,受皇家大儒的悉心指导,小小年纪便已经开始秘密帮着先帝批阅那些不是很紧要的奏折,
再后来,先帝在明知自己还有一线生机的情况下,还是让钟叔带着你和你师弟离开,他对你寄予的厚望,想来你也已经从钟叔那里知晓了。
这样的情况下,不论是未来是要孑然一身去浪迹天涯,还是隐在暗处做你师弟的影子,都是在埋没你自身才能的同时,也愧对了你父亲对你的栽培,不是么?”
“可”他的身份确实十分敏感。
他在皇宫中长大,皇室亲情的薄弱他早已感受到,所以,他不敢去赌,即便他的师弟如今如此的软萌懂事。
可以后呢?
他甚至想要问自家先生,为何能如此自如地收拾自家师弟,真的不怕日后翻旧账么?
“所以我才说,你在瞧不起我和子修。”穆浅染起身,似是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是在路过时拍拍他的肩膀道,
“有些事情,担心是无用的,说好听些是未雨绸缪,说难听些,便是杞人忧天,过几日,钟叔会正式询问你的意见,你回去好好掂量下。
衍书,你的战场不该在皇室,也不该在你师弟身边,应该在更加广袤的土地,应该在更加广阔的天地,更应该在
每个需要你的地方,为师希望,你能创造属于你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一个单薄的天子嫡兄,或是反贼后人。”
说完,穆浅染便离开了,将书房留给这个还在拧巴的少年,十四岁,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一个初中生。
在这里,却必须要开始明确自己的志向,要知道未来的路往哪里走,毕竟这个时期的人可没有后世的寿命长,时间宝贵着呢。
吧嗒。
直到书房门被飞星小心关上,陈君也没能回过神来,脑海里、胸腔中都是先生的那句“创造属于你自己的价值”。
属于他自己的价值?
他能创造的价值是什么?
保护弟弟?
不对,那是作为兄长的职责,而作为陈君,或者陈君何,亦或是南启的已故大皇子沐宪,他能创造的价值是什么?
皇室中人,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享受的,只要不起兵造势,不作死,基本都是能安稳地过完余生。
那他呢?
他也想这样么?
陈君缓缓在自己的书桌前落座,看着桌上一应俱全的笔墨纸砚和一摞厚厚的书籍,心中的声音越发坚定。
不是的,他不想那样浑浑噩噩地过一生。
以前,他想从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手里接过军权,守护一方百姓的安宁,更想守护南启百姓。
现在,他的身份变了,也不适合手握大权,但那份护国、护民之心却并没有消失。
这,算不算是他的目标?
看着正在跳动的烛火,陈君想要起身去寻先生再请教,但
还是再想想吧,不着急,等想清楚了再去寻先生。
这么想着,陈君便缓缓起身,等推开书房门时,心中竟是又清明了几分。
踱步回房时,他看着周边的景色,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也松快了许多。
也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过去的自己,竟过得那般压抑?为何他从来没有感觉到?
还能是为何?
自然是因为某个记仇又爱折腾自家师兄的奶团子啦!
“爹爹,师兄还要易某多久哇?”
主卧的榻上,小家伙抱着咕噜噜滚进自家爹爹的怀里,一脸苦恼,“今天师兄好像很难过,崽崽以后是不是不能再欺负他了?”
“唔”穆浅染沉思了下,正要给出答案呢,就听小家伙那已经有些游离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不欺负师兄,师兄一闲下来,是不是又要易某啦?”
“那就继续欺负吧,反正你师兄疼你,肯定不会跟你生气。”穆浅染也不知道那个已经有些抑郁的孩子啥时候能想通。
“可是可是爹爹你说过如果不好好保护感情就算是亲生的兄长也会寒寒心的”
“那崽崽你自己看着办,爹爹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穆浅染低头,啃了口小家伙的脑门,声音轻得像羽毛:“晚安,爹的好大儿。”
“爹爹晚、晚安安ZZzzz”
很快,屋内便响起了小家伙绵长的呼吸声,穆浅染的嘴角亦是忍不住带了笑和傲气。
这样养大的孩子,她就不信还能变成暴君?
当然,外在因素的也得考虑到。
比如多到数不清的好友,比如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们,再比如永远对他没有威胁的左膀右臂。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逮着陈君收拾的原因,这孩子从小就以为自己寄人篱下,虽住在皇宫里,却因为宫里的各种腥风血雨,而不得不牢记自己的身份,不敢逾矩一步。
便是那些奏折,也是在先帝的强硬要求下,才敢接手,甚至一度担心会让自己的姑父忌惮陈家。
好不容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又开始担心自己的何去何从,不仅自己不敢争不想争,还害怕别人以为他要争,如此天人交战的心理,如何能不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