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友两眼清明，应当是了悟这其中道理。”

这诸法伸手一挥，面前的水雾之镜顷刻间便散逸于空气中，叫桑郁卿也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临死前，云衍那张肃冷的面孔上，到底有情无情。

桑郁卿遗憾地重重一叹：“诸法前辈插手此事，倒是叫小辈为难了。”

诸法问她：“小友当真打算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与这无量宫的势力抗争到底？即便你不出头，还是有旁人能撑得起这片天的。”

桑郁卿无奈一笑，“前辈你既然已经将小辈的前世今生看得清清楚楚，又怎会不知，我和无量宫的恩怨纠葛？何况，即便是我退让千步，无量宫未必会放我，连我那出身无量宫的小师妹，也未必肯放了我。”

“小友身上因果千万，牵动着修界数人的命途，果真是避让不得。不过，老道既然已经投身无量宫，自然不会只作炼药之用。”

“叫小辈为难的，正是此事。”桑郁卿扯了扯唇角，很是无奈地摇头：“前辈乃是大能修士，岂是我等小辈可与之匹敌的？只怕这遭，还得请我师父出山才行。”

诸法默念了一声道号，凝重地摇头道：“此事还是不要牵扯云衍同道

的好。”

“为何？”

“唉。”诸法见着桑郁卿时便是一副和蔼的模样，如今一谈起云衍，竟瞬间变了脸色，更是连连摇头。“云衍同道与老道怕是一路之人，只是他久居天璇峰，为护天下苍生，维持正魔和平，不肯身入浮沉浊世罢了。”

桑郁卿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微微摇头。“诸法前辈有话直说，小辈并不聪明，还请您明示。”

满是药香的空旷屋中，只闻一声幽幽叹息。

桑郁卿身后的鼎炉炉边儿上走，却不想叫桑郁卿举剑一拦。

诸法稍愣：“小友，你这是……”

“小辈不才，曾从某位师叔的口中得知，这鼎炉起药，也讲究个时辰。若是过了火候，炼出来的药会折损大半效果。前辈还是把剩下没说完的话，尽早说完吧，否则您这药可就废了。”

诸法哪儿看不出她是存心捣乱？可他却也并未生气，更未动手，而是转身往窗口悠悠走了几步，随手拂开了窗。

这不看还好，一看，桑郁卿倒是颇感意外。

窗户外头，竟然是镜象之外的福州城！

桑郁卿甚至听到了外头行人发出的熙攘

之声，若不是这窗户被打得敞亮了，桑郁卿还真不知道这小小一扇窗户，隔音竟然这么好。

“你师父云衍的修为在整个中原大陆可谓是登顶的，一百年破十阶，三百年大能，五百年登羽，偏就在这化仙的当口卡了足足两百多年。小友，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桑郁卿以为，师父的境界已经无人能及，已经是登峰造极。

原来，他竟还有突破的可能？

桑郁卿举着剑，沉默着摇头。

诸法道：“中原大陆即将面临一场浩劫，各门各派心思各异，连四方大能都蠢蠢欲动。依老道所见，这中原大陆的太平不会太久了。说起来，老道也曾为云衍同道掐算过一二，他本不愿身入沉浮，只可惜他与老道一样，若不参与此事，便会有一场浩劫将至。”

这话听得桑郁卿心中惊愕又悲戚，一时间竟连手中的剑都感觉握不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