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一变，心蓦地沉了下去。

“来得竟然这么快……”

天道就是如此公正，却又很是不公。他总是会过分执拗地走在系有因果之人的前头，像是时刻督促前行的鞭工，稍有不慎，那鞭子就会落在他们身上。

桑郁卿此刻深有感悟，却也不敢再继续在这幻境中做过多的停留。

那两道白影一消失，亮得刺

眼的幻境便从桑郁卿的眼前褪去。

这里是无量宫后山的禁地，四周不见墨书意和柴梓良的人影，却是看见了一个桑郁卿到现在都不是很想看见的人。

谷衔一。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说，之前一直在幻境外喋喋不休的人，就是他？

只见谷衔一背着手往桑郁卿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而桑郁卿却是握紧了手中的鬼哭幽剑向后退了又退，直到最后贴在了石壁上。

这个时候桑郁卿才发觉，自己的后脊背都出汗了。

“谷宫主在幻境里说的话，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桑郁卿对准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桑郁卿和这个老滑头对上，心知自己没多少胜算。

更何况……

桑郁卿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一眼天上瞬间举起的乌云，心下一片惆怅——雷劫将至，就算是谷衔一不会对她做什么，她独自对上天劫，也只有被劈成灰的份儿。

此刻的谷衔一就像是任何一位可亲可敬的老者一样，优雅平和地拢着一双手，看桑郁卿的目光像在看着令他骄傲的晚辈一样。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都说了些什么？”

桑郁卿深吸一口气，“你知道谷翰是我师父假扮的，你也知道他是为了追剿赤

炎金猊兽才离开的这儿。你甚至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不错。”谷衔一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他的确是跟花妖王在一起没错，他们也的确老相识了。”

“可你还是说谎了，师父他虽然备受修界女修们的仰慕，可他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够动心的人。如果他们心有灵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结为道侣了，而不是……”

桑郁卿没能继续说下去，谷衔一却接着她的话淡淡说：“而不是跟你这个徒弟陷入这场令世俗都难以侧目的不伦之恋，你是想这么说吗？”

在听到谷衔一的话之后，桑郁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说：“七情六欲怎么能受人心控制？我们只是……恰好彼此动情而已。”

谷衔一道：“这种话糊弄糊弄我这种老头子也就罢了，你看看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修界上下会是什么反应？”

能是什么反应？

桑郁卿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哂笑。那必然是用这世上最腌臜最难听的话，将他们师徒二人从头到脚侮辱个够，从此以后提起他们两个的名字，便是一顿谩骂，连人带名字也一并钉在了耻辱柱上。

修者的生命本就漫长，如果她和师父在意这样的言论的话，往后余生一定会过得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