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姜窈的院中,迎面便袭来浓郁的药香。透过帷帽看去,女人坐在院子的中央,小口小口喝着碗里的汤药。
苍舒走过去,淡淡地喊了声“夫人”,算是同她打招呼。
姜窈抬起头,见来人是苍舒,笑得分外柔和:“李姑娘,昨日休息的如何?”
苍舒顺势坐在她对面:“休息的还不错。”帷帽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露出精致的半边面容。
清冽的竹香掩盖药味。
姜窈开口问:“李姑娘,我要如何配合你?”
苍舒淡淡道:“夫人将浴桶打满热水,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看她的意思,是要用药浴治疗。
姜窈没有过多犹豫,听见她这般说,立马让人去打了热水。等到热水打完,苍舒走进屋,将名贵的药材全放到里面,再动手划开手指,滴入几滴鲜血。
——热水立马开始沸腾,棕红色的水泛起白色的大泡,叫人根本不敢接近。
再叫姜窈进来时,她问道:“夫人,此治疗法会很疼,你是否能忍受住?”
姜窈反问她:“能好吗?”
苍舒声音带着笑:“如果夫人能承受的住。”恢复神体后,她全身上下就没有个地方不珍贵的。说得离谱些,她的血能让人起死回生,也能让人成为强者。
姜窈是因为承受不住灵体所以身体才会弱,而苍舒要做的,就是让姜窈能承受住灵体所带给她的力量。
苍舒的血便有这样的功效。
姜窈盯着发棕、发红、滚烫的热水,苍白的面容在蒸腾的热气下,变得通红。
看着就让人胆寒。
可她却点头道:“我可以,我想要活着。”姜窈有很多事想做,她不想她的孩子没有母亲,不想她的孩子孤单。
她想活着。
她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我该怎么做?”姜窈问苍舒,“是全脱还是留件衣裳?”
苍舒道:“留件衣裳,若是全脱了,这药汤的强度会让你昏死过去,你承受不住。”
“好。”姜窈点头,目光极为坚定。她缓缓脱去外衣,只留了下件雪白的中衣,随即没有任何犹豫,踩入药汤之中。
“刺啦——”声响起。
在皮肤触碰到水的那刻,姜窈整个人就跟要烧起来似的,火红的不像话。
鲜血从毛孔中挤压。
疼痛浸入骨髓,宛如泡进了油热的大锅,将她整个人上下煎炸。
苍舒站在浴桶边看着她:“疼就喊出来。”
姜窈依旧闷着声音。
要不是看见她紧蹙的眉,她定会以为她已经疼昏了出去。
苍舒叹口气:“你不喊出来,我怕你会将自己的舌头咬断。”
她边从储物戒中拿出布料,又团成球塞入姜窈的口中,随即盘坐在一侧,撑着脑袋等姜窈的结束。
但结果很显然。
姜窈到最后疼昏过去,也没喊出几句声音,倒是那布料上,满是她的血迹。
镜冥叹口气:[我发现她跟您一样倔强。]
苍舒将姜窈从水里抱出,又掐了咒将她浑身上下清理干净,才悠悠回答道:“她不喊,是怕邬焱听见。”
“她是个好阿娘。”
“所以也不想让邬焱瞧见她如此一面。”
镜冥轻声‘啧’道:[这感情可真好。]
苍舒道:“天下的母亲,大抵都是如此。”她将帷帽摘下,又将桌边的躺椅搬到床边,撑着脑袋看姜窈。
其实如果不算邬焱的幻境。
她跟姜窈也算是第一次相见。
但如果算上邬焱的幻境。
她和姜窈最后一次的见面也是在床上。只不过那时的她,了无生机,像被撕毁的傀儡。
“真好。”
苍舒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只知道反应的时间,是姜窈睁眼看天花板的时刻——她就像刚刚出生的小孩,眼内带着迷茫。
大概过了有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