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孔烨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在这一片空白的十五年以前。

他不禁想到，自己本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若是没有做下那一件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他现在应该已经有了孩子。

或许会背上房贷，或许会背上车贷。

但是如果能用能用这十五年来换取那一切，孔烨想自己一定会接受的。

“咳！”

他咳出了一块带着沫的血迹。

在这块血中，他似乎看到了年迈父母的影子。

那天和他们通话的时候，孔烨听得出来，爸妈的声音已经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可是他知道，两人最多也才六十岁。

十五年，本该是自己孝敬两人的时间。

“咳！”

这一摊血迹中，孔烨又看到了那个让他既爱又恨的影子。

余晴，我恨你，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来坐牢，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我该死！

我活该！

我为什么要让你和那几个该死混蛋待在一起.....

......

洗手间，张庆终于处理好了后事。

心情舒畅的他迈步向着食堂走去，来到食堂，他懵了。

“这，这是啥情况？”

“孔烨！”

魏志和狱警们已经忙成了一片，没工夫去管他。

张庆几步跑到孔烨身边，看着他趴在桌子上，连忙摇着孔烨的肩膀。

“喂喂，你睡啥？这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孔烨似乎还有一口气，他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张庆。

“庆子，我，我可能不行了，出去后....咳！麻烦给我父母还有余晴说一声，我对不起，咳咳！对不起他们。”

张庆鼻子发酸。

“他妈的！你自己出去说啊！你不是下个周就出去了吗！”

孔烨重重咳了两声，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

“庆子.....，呼，说句玩笑话....咳，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在想，我要是有了儿子.....咳！呼....，一定不要他学你这样，嘿嘿...咳！”

话落，孔烨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

“抱歉，我，我睡一会儿.....，你，出去后记得做个好人...，别再干...”

张庆紧咬着下唇，看着这个老实的中年人，一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聊着未来的中年人，那个明明已经被打磨了十五年却还有冲劲的中年人止步此处。

他拉住医生。

“医生，救救他！他下个周就出去了！他爸妈还盼着他出去养老！他老婆还等着他结婚！”

狱医盯着这个年轻人，他经历过许多无力的情况，但是都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让人感觉如灰尘一般渺小。

他想说些什么安慰这个年轻人。

这时，食堂大门传来一道阴翳沙哑的嗓音。

“美妙，太美妙了，这些人渣死亡时发出的哀鸣，就是一首绝妙的交响曲，你们干嘛都苦着脸？我为你们减轻了负担，我为国家节省了粮食，我为社会扫除了障碍，你们....”

张皓瞪着眼，咧开嘴，双臂张开，一缕缕黑雾如同锁链环绕于身。

他就像降临人间的邪神……

“你们....不应该感谢我吗？”

魏志红着眼，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缓了两秒后终于想起来姜朋兴的目的。

“你，你就是那该死的杀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