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贵人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小心宝鹃,这让陵容心里泛起了嘀咕,但她思来想去,也未曾想到宝鹃会做些什么。
这丫头如今在浣衣局,小池子和宝鹊倒是去看过她几次,听说日子过得十分辛苦。
如果说宝鹃真的想要害自己,理由恐怕就是这么久过去了,自己也没有把她从浣衣局给捞出来,所以才被怨恨驱使,对自己不利。
但说是为她求皇上、求皇后,陵容又怎会真的去求,这么一个背主的奴婢,死了才能让自己彻底放下心来。
要不,直接把危险斩草除根吧。
陵容瞧着面前的杯子,她恍然想起端妃延庆殿的正殿后面有一丛夹竹桃。
若是取了足量夹竹桃叶,一同放进这茶杯里泡茶,叫宝鹃喝下去,那不就一了百了,再无后顾之忧了吗。
可是端妃并不简单,想要从她的延庆殿内拿到夹竹桃叶,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此事需要好好谋划,但似乎已经没有时间了。
“照水,你说富察贵人提起宝鹃,是什么意思。”
照水摇了摇头,在窗边摘花盆里摘枯叶的手停了下来,“可惜富察贵人不肯再说了,就这么一句话,真叫人提心吊胆,奴婢想想都觉得害怕。”
“你觉得,宝鹃会害我们?”
“……奴婢确实这么觉得,”照水叹了口气,她关上了窗子,小心翼翼凑到陵容身边,“宝鹃背主,怎么受惩罚都不为过,怕只怕她一时歪了念头,觉得小主能把她从浣衣局内救出去。”
“但她毕竟背主,哪怕是受了胁迫。”陵容心里清楚,她觉得宝鹃会有如此想法,本质上是她自己落到那种境地时,就会不自觉的归罪于别人。
你为什么不肯帮帮我,为什么不愿意帮帮我,明明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可她如今已是知道,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必须帮她。
但她推己及人,却总觉得宝鹃也会如此去想。希望她们不要在这个时候主仆一心才好。
“要不奴婢私下里去见见宝鹃,探听一下口风?”
陵容沉默了一瞬,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照水去见见宝鹃,但此时她并不敢这么做,怕皇后是故意让富察贵人透露口风,正以逸待劳,等着她掉进陷阱呢。
敌人脑子太好用,真的有点烦,如果所有人都像夏冬春一样简单就好了。
“算了,敌在暗,我在明,此时去接触宝鹃很可能会掉进陷阱。”
照水似懂非懂,但也乖乖的点头,“小主的药喝完了,奴婢去太医院取药,顺便请何太医来为小主把平安脉吧。”
陵容点头应允,自汤泉行宫回来之后,她还没有叫过太医,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不过,何桉鸣是富察家族为富察贵人专门培养的太医,富察贵人早就投靠了皇后,这何太医……只怕是不能再用了。
可是在这宫中培养个自己的太医,着实是太过困难了。
要么用钱砸,要么用权势威逼利诱,要么家族培养,要么有点暧昧之情,这些自己都做不到啊。
陵容深深叹了口气,深宫日子难熬,她经历一次不够,还要再经历一次,真的很累。
漫无边际的想了很久,照水才带着何桉鸣进了乐道堂。
陵容熟练的把手腕递过去让何桉鸣把脉,好一会儿何桉鸣才皱着眉放开了手。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陵容不由得有点心慌,难不成自己的身体不仅没好,反倒因为泡温泉恶化了?
“何太医,我这身子……”虽然何太医生的俊朗,皱起眉来也别有一番忧郁滋味,但他是个太医,皱眉只会叫人心里害怕。
“安小主不必担心,您的身体已经好转,只不过膝盖还是要好生养着。
微臣只怕……小主日后一到冬季就会难熬。”
听到是膝盖上的问题,陵容稍稍放了心,好在不是什么更严重的问题。
“那要辛苦何太医,开些对症的药了。”陵容瞧了一眼何桉鸣,思考着拉拢他的可能性,“若是没有富察贵人,只怕请不到像何太医这样医术精湛的太医了。”
不知为何,何桉鸣蓦地笑了一声,他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似乎并不想接话。
难不成说的太隐晦了?陵容颇有些纠结,她怕太直白的开口,会让何桉鸣心生抵触。
若是叫富察贵人知道了,她在宫中的日子只怕更难了。
“只要安小主想,随时叫人找微臣瞧病就是。”何桉鸣提起药箱,眼睛瞧着富察贵人所在的正殿方向,“只有一味药是治不了病的,安小主可明白。”
“怕只怕,一份脉案万人看。”
何桉鸣含着笑意,他敲了敲自己的药箱,“别人看不到,也看不懂。”
随即话锋一转,“辛苦照水姑娘再跑一趟太医院,为安小主取来新药。”
照水瞧了陵容一眼,待陵容挥挥手,她才跟着何桉鸣一同出了门。
与何桉鸣打了半天的哑迷,陵容只觉得有些疲惫。
这个何桉鸣她前世并未遇见,着实是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在没有找到更得用的太医之前,也只能相信他了。
平静的过了两天之后,陵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说是宝鹃掉进了浣衣局的井中死了,被发现时已经过了几天,整个人都浮肿起来,若不是那身衣物,根本分不出那人是不是宝鹃。
宝鹊得知了这个消息哭了好久,她本来想去看看宝鹃,却得知宝鹃的尸体因为太过骇人,早就被丢到了乱葬岗。
陵容有些许难过,毕竟宝鹃前世今生都侍奉自己良久。
但更多的其实是庆幸,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整日防备,宝鹃不会再有机会来害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