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果郡王怎样风流僭越,到底是皇上的弟弟。考虑到自己的名声,皇上也不会将这位十七弟赐死。
倒是甄嬛,若真是如同流言那般不堪,主动引诱皇上那风流年少的弟弟,岂非要把皇上给直接气的晕过去。
“又不重要,流言这种东西,就是半真半假才有趣。”夏冬春不以为意,她耸了耸肩,仿佛讨论的只是一碟子点心,“能叫我高兴,也算甄嬛的本事了。”
陵容张了张口,她很想问问夏冬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人前世死的太早,才叫这后宫的格局全变了模样。
如今她好好活着,内务府里遍地都是他父亲的熟人,这眼线几乎遍布整个后宫,难怪皇后一开始就想拉拢她。
好在自己如今没有与这位夏家千金结怨,否则在这深宫之中,只怕早就被人踩在脚底下随意践踏了。
一时之间,陵容沉默了下来,夏冬春不明所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
陵容扬起笑脸,她刚想开口,便听见一声尖叫。两人急忙走回原来的高台,低头去看那些鸟船。
之前领头的船已经沉了大半,年熙站立不稳掉进了水中,年富虽然立刻跳了下去,但却未能将年熙给救上船,反倒自己差点被后面的船只给撞到。
那船速度不减,直接撞向了在水中挣扎的年熙。
华妃看见全程,见到年熙被船撞到,立刻尖叫出声,她扶着栏杆努力向下去看,脸上的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皇上就站在她背后,一张脸上无悲无喜,平静的仿佛只是一只鸟儿掉进了水里。哪怕他的宠妃已经焦心的失去平日的仪态,也无一丝心疼的意味。
但很快,皇上便扶住了华妃,跟唱戏一般迅速变换了神色,他急促地怒斥,叫苏培盛立刻叫人去救年熙。
苏培盛最是了解圣心,他慌张地跑下高台,叫着侍卫去湖中解救年将军的长子。
华妃伏在皇上怀中,焦急的落泪,她恳求着皇上一定要救救年熙,“臣妾这侄儿,自小身体便差,如今突蒙大难……臣妾着实忧心啊……皇上……”
“已叫人去了,宫中御医均为杏林之家,定叫年熙安然无恙。”
见此情景,陵容等人也不敢在高台上多留,生怕说错做错,被年妃或是皇上怪罪。
她拉着夏冬春回了宴席,敬嫔沈眉庄等人都已经落座,因着皇后与华妃都陪着皇上,如今只能由敬嫔安排这些妃嫔,免得她们四处走动,碰见前朝大臣。
“真是叫人忧心。”陵容喃喃了一句,她转头看向曹琴默,两人四目相对,好一会儿才分开。
陵容直觉年熙落水一事并不简单,若只是船出了问题漏水便罢了,那冲向年熙与年富的船显然是故意的。
毕竟前两名着实太快,后面的船只落后的不是一星半点。只要不是有意,他们追上之时就能立刻看见,人力所划的船只,怎么可能停不下来。
陵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想要年熙的性命,这两人的父亲是年大将军,姑姑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华妃,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绝不会做下这掉脑袋的事。
很快,陵容便想起来前世皇上赐死年羹尧的事情,联想今日沉船和冲撞年熙一事,极有可能是皇上派人下手,故意要绝年羹尧的子嗣。
可惜没有得手,陵容瞧了瞧坐在另外一边的夏冬春。她很是好奇,刚刚划船撞向年熙的人,到底是哪家的子弟。
若是那家族中有妃嫔在后宫之中,不知道要承受华妃怎样的怒火。
但如今她只有一个夏冬春能问,一时之间也有些着急,她看了夏冬春好几眼,却没能得到回应,
夏冬春拉着旁边的福子,两个人不知道在聊着什么。反正看着福子那越来越僵硬的笑容,显然不是什么叫人开心的好事。
曹贵人倒是不急不缓,她饮了一杯菊花茶,周身尽是恬静的气息。
即使她站队华妃,听闻年熙落水,也丝毫不曾露出忧心的神色。
毕竟对于她来讲,华妃是背后的靠山,更是头顶的千斤巨石,若想保住温宜公主一生无忧,只靠着华妃显然是不够的。
必要时,她甚至不介意踩着华妃上位,又怎会因为华妃一时的照顾,而真正交心。
这一点,她倒是与皇上十成十的像。
不多时,皇上便携着华妃回了宴会之上。苏培盛也赶了回来,告知皇上年熙已经被救上了岸,宫中的御医已经尽数赶去医治了。
“年家二公子只是落水,并无大碍。”苏培盛喘匀了气,弯了腰向皇上行礼,“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把所有贵重的药材都送了去,这大公子定是无事的。”
华妃听闻苏培盛如此回禀,方才安心不少,在众位妃嫔面前,她显然不想让自己太过丢脸,虽然红着眼眶,但到底没有再落下泪来。
她甚至主动向皇上进言,叫宫中的众位姐妹莫要跟着忧心,安心用着膳食。
皇上只沉吟了一息,便挥手叫小厦子下去准备,一盆盆冰镇的荔枝被端了上来,分到了众人桌上。
厅中的歌舞又起,舞姬甩着水袖,在殿中飘逸旋转,阵阵香风飘过,陵容闻着都觉得有些“醉”了。
趁着众人都被这曼妙的舞姿抓住目光,福答应悄悄从末尾的位置离开,跑去偏殿换上那粉色舞衣。
待厅中一舞结束,丝竹之声便立刻换了,福答应莲步微移,用宽大的衣袖遮着面容,一阵轻烟一般站在了厅中央。
陵容愣愣看着,这福答应与甄嬛身姿实在太像,让自己差点以为是甄嬛从永寿宫中逃了出来,要靠着一曲惊鸿舞重新复宠。
皇上本打算离开,去另外一场宴会之上与众位大臣宴饮,却被这突然出现的舞姬给绊住了脚步。
他双眼发亮,一错不错地盯着那遮住脸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