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打着关心华贵妃子嗣的旗号,叫她早些回翊坤宫休息。
但华贵妃没能和丽嫔说上话,自然不肯就这样离开。
她瞧了瞧江诚与章弥,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江太医是妇科圣手,而章太医是全科翘楚,两人在这治疗疯病一道上都不太擅长。
臣妾已经在宫外请了一位,今日晚些时候便到了,臣妾担心延误了丽嫔病情,便斗胆不听皇后娘娘的吩咐,在这储秀宫陪着丽嫔了。”
华贵妃如此一言,皇后也没了办法,她又用有孕之事半是威胁半是劝慰地游说良久,也未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那便……辛苦妹妹了。”皇后也不打算多做停留,但她却把章弥留了下来。
毕竟章弥是太医院的院判,那些个江湖郎中想要为宫中的妃嫔瞧病,也必须要经过他才行。
华贵妃也知道这规矩,因此即便再不情愿,也值得叫章弥在殿中候着。
见皇后终于要离开,华贵妃立刻叫曹琴默过来,叫她好好送一送皇后娘娘。
曹琴默立刻应了,毕恭毕敬地将皇后娘娘送出正厅。
“哪里就需要曹贵人这般送本宫,叫身边的侍女送一送也就是了。”皇后方才不拒绝,此时又有意挑拨,“偏生你当真,乖乖听从华贵妃的安排。”
曹琴默如此聪明,自然知道皇后的暗示——华贵妃不过是将自己当成身边的一个丫鬟罢了,让自己这样毕恭毕敬地送皇后出门,又何尝不是一种羞辱呢。
可她又能如何,温宜还在华贵妃的手中,若是华贵妃倒了,温宜的地位就要一落千丈。
她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想办法将华贵妃给拉下马,却没办法拿温宜的前途去赌。
“嫔妾送皇后娘娘出门本就应该,”曹贵人勉强扬起个笑脸,“华贵妃性子如此,嫔妾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差不多习惯,就是不习惯。皇后心中哂笑,看来自己没猜错,因为温宜的事情,这年世兰与曹贵人已经并非铁板一块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瞧一个孩子的母亲,毕竟只要她爱这个孩子,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很明显,曹琴默就是那个爱孩子的母亲。
“这种事情还好习惯,将面子踩到脚下也就是了。至于那不好习惯的事……倒是辛苦你了。”
曹琴默如何不知,皇后说的是温宜被抱走一事。
她心中告诫着自己,皇后是想要挑拨她与华贵妃的关系,不要轻易上了皇后的当。
但同时,她的心也在止不住的偏移,开始陷入到母女分离的思绪当中。
“妹妹也知道了吧,福常在的事情。”
皇后故意提起福常在,她叹了口气,仿佛刚才那句话说的就是福常在一般。
“嫔妾只是听说了一点点,并不清楚当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使不说,以你的聪慧想必也猜得出来。”皇后瞧着曹琴默,微微露出个笑容,“端妃想要抱养一个皇嗣养在身边,结果闹得安贵人梦魇不断,福常在当场小产。
她自己也被福常在下了毒,险些就送了命。”
皇后连连叹气,她偷眼看了看曹贵人的表情,见她笑容明显迟疑,方才继续开口,“端妃素来端庄大方,待人和善,本宫真的很难相信,她也会做出这种事情。”
曹贵人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是跟着叹气,微微转头看了看翊坤宫的方向。
“也就是如今她齐家已经无人,否则哪里还需要废那些心思去夺她人的孩子。”
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表面上说的是端妃,实际上说的却是华贵妃。
但曹琴默也不敢应和,只能尴尬地笑着。
毕竟华贵妃可不像齐家一样是个破落户,她曹琴默哪里能像皇后一样光明正大地说出不满的话来。
见曹琴默半晌不敢说话,皇后这才笑了笑,“罢了,这事情啊皇上也不许多说,本宫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只不过还是要多说一句……花呢尚无百日红,更何况是人呢?
妹妹啊,只消等着,就能得到好消息了。”
皇后微微挥了挥手,“回去吧,本宫只不过是因为福常在想到了妹妹,所以多说了些,妹妹勿要往心里去。”
“皇后娘娘真是折煞嫔妾了,”曹贵人立在原地,她微微行礼送皇后娘娘离开,“娘娘关爱后宫,是六宫的福气,也是嫔妾的福气。”
皇后未曾再多说一句,终于带着剪秋慢悠悠离开了翊坤宫。
曹贵人长出口气,她扶着音袖的手臂,微微倚靠着,“与皇后娘娘说话,是真的累啊。”
音袖在一旁小声地安慰着,这皇后的每一句话都是挑拨,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娘娘本就失去了公主,被这样的言语刺激,不知心里有多难过。
“小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公主?”
曹琴默如何不想去,但如今温宜是华贵妃的女儿,又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要不是上一次颂芝悄悄带自己去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求华贵妃准许。
“我倒是想,做了那样多的新衣,温宜却用不上了。”
“小主不如送来翊坤宫,想必华贵妃娘娘也会准许的吧。”音袖倒是乐观,她仍觉得温宜是自家小主的女儿,想要见一眼不会太过困难。
可她哪里知道,华贵妃就是那种占有欲极强的人,只要她认定了是自己的东西,别人连想都是不能想的。
但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曹贵人整理了思绪,她抹了抹眼角,终于回了启祥宫内。
华贵妃正与丽嫔聊着天,见到曹琴默进来,便立刻逼问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皇后娘娘提起端妃之事,她害的福常在失子,安贵人夜不能寐,却只不过禁足一月罢了。”
“那个贱妇,居然还想抱个孩子养在膝下。
要宠爱没有宠爱,要家世没有家世,就连银子都没有,怎么养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