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虽在殿中陪着皇上,但是对御花园与花房的情况可是一清二楚,她有意给皇上展示那八棱瓶中的花朵,提出自己希望在瓶中换些荷花。
“臣妾想要亲自挑些荷花来换,但如今有孕,都不敢独自出门了。”
陵容扶着肚子,颇有些可怜意味地靠在皇上的肩膀,“皇上,您愿意陪臣妾去一次花房吗?”
皇上本想说这些小事儿,叫这些奴才去做便是,但他低头看到陵容的眼睛,这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罢了,这妮子估计也是在殿中闷的狠了,方才用挑花做借口,求朕陪她出去逛一逛。
“既然容儿喜欢,那便去看看吧,也许培育出了什么新的品种。”
陵容自然高兴点头,两人相携出门,并未叫软轿过来。
没有出任何意外,两人便在御花园中碰见了三阿哥,他试图开口向皇上求情,却被陵容一句书读的如何给噎了回去。
“天色尚早,你怎得不在殿中读书,跑来这御花园中闲逛,今日的大学可读了?”
“回皇阿玛的话,大学儿臣已经读完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三阿哥一听见皇上问他,便下意识开始背诵起全文来,只不过皇上此时并不想听他读的有多熟悉。
“既已背了,那便说一说何为止于至善,又该如何达成。”
“……这,意思是要达到最完美的境界,至于如何达到,儿臣、儿臣还没有学到。”
皇上叹了口气,他所问的已经是最简单的问题,但这弘时却仍旧答不出来,也也不知道这书读去了哪里。
“若是整日死记硬背,却不求甚解,这书读起来也是无用。”
碍于陵容还在,皇上并未太过震怒,他忍了又忍,叫三阿哥回阿哥所,将大学全文抄上两遍,好好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皇阿玛,儿臣这就回去读书,只不过,还有一事恳求,请皇阿玛准许。”
读书本是自己之事,却还要再三拖延,甚至要用答应他的请求作为读书的条件。
皇上心中怒火更盛,但还是卖着性子叫三阿哥开口,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需求。
“儿臣今日遇见了一个宫女,她在宫中饱受欺凌,儿臣想求皇阿玛开恩,准许那宫女在儿臣身边伺候。”
“你说什么?”
皇上此时已经怒火中烧,他未曾想到,三阿哥小小年纪,满脑子想的却是风花雪月之事,当真是有愧列祖列宗,当真是丢爱新觉罗的脸面。
三阿哥却犹不知皇上恼怒,他无视了陵容的摆手劝慰,毅然决然地再次开口,请求皇上准许那女子在身边伺候。
皇上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滔滔不绝的三阿哥,直到后者慢慢闭上了嘴。
“回你的阿哥所读书,这话不要让朕说第二次。”
“皇阿玛!儿臣只求这一件事,皇阿玛!”
眼看着皇上跟着晟妃走了,三阿哥顾不得害怕,立刻便想冲上去继续求情。
还是苏培盛留了下来,将三阿哥给拦住了,“三阿哥,恕奴才失礼,皇上叫三阿哥回去读书,便是拒绝了阿哥的请求。
还请阿哥不要为了一个宫女,伤了父子和气才是。”
“你还想教训我?”三阿哥此时牛脾气也上来了,他推了苏培盛一把,却发现后者纹丝未动,甚至脸上还是那灿烂到叫人倒胃口的笑容。
“小江,扶三阿哥回阿哥所吧,天色渐渐暗了,脚下仔细些,摔了三阿哥的话,皇上可饶不了你。”
小江忙连声答应着,心中却格外苦涩,这哪里是摔了三阿哥皇上饶不过我,这是叫我赶紧将三阿哥带走,别叫皇上继续恼怒啊。
不过苏培盛不管小江心中如何想的,他还是客客气气地和三阿哥说了告退,不顾三阿哥的叫喊,自回了皇上身边去了。
只苦了小江这个小太监,只能拼命拦着自家主子,免得自己这小命被主子一句话给葬送了。
另外一端,陵容正劝慰着皇上,说些三阿哥年纪小,这书也要慢慢读才是。
“朕对弘时,寄予很大的期望。但他作为长子,着实是有些不成器。
就连常年身体不佳,甚少读书的弘昼,他都是比不上的。
今日还这般冥顽不灵,被一个宫女迷住了眼睛,浑然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本就是陵容想要达到的目的,她自然不会继续劝慰,反而提起其他的皇子做对比,“皇上,有些人比较擅长领兵,有些人比较擅长出谋划策,有些人擅长观察世事,针砭时弊。
皇上膝下子嗣众多,擅长的方向也各不相同,臣妾倒是觉得,皇上再给些时间。
说不准啊,这几位皇子,都是国之所需的人才呢。”
皇上自然是想到了膝下的几个皇子,如今陵容与恬嫔也同时有孕,许是还能再生下两个皇子。
储君之事并不着急,慢慢挑个最适合的人选就是。
“容儿说的倒是不错,人各有志,弘时怕是还未找到最擅长的方向,倒是朕着急了些。”
“是啊,皇上。至于那宫女,想必是三阿哥瞧见她受欺负,动了恻隐之心,因此才会多次恳求皇上。
臣妾倒是觉得,三阿哥是个心有大善的人。”
皇上像是被说动了心思,拉着陵容的手轻轻地拍了又拍,“容儿最是温柔娴淑,深得朕心。”
两人正说着,花房的门就被打开了,采苹怀中抱着一束还在滴水的美人蕉,正无措地看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