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道玄道人未动声色,隐身于一旁,看他举动。
纣王望着金色神像,恭敬叩首,奉上香火,却又面露犹豫之色,似有千言万语欲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众臣见皇上沉默,心中皆生疑窦。
道玄道人见此,暗自思忖:
“此君虽进香,却未能安宁,似是内心存有重负。”
纣王在庙中久立,低头默祷,静候神灵显灵。
忽一阵狂风,卷起幔帐,现出女娲圣像,容貌端丽,瑞彩翩翩。
国色天姿,婉然如生;真是蕊宫仙子临凡,月殿嫦娥下世。
古语云:“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纣王被这风一吹,神魂飘荡,陡起淫心。
自思: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纵有六院三宫,并无有此艳色。
王曰:“取文房四宝。”
侍驾官忙取将来,献与纣王。
天子深润紫毫,在行宫粉壁之上作诗一首: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作毕,只见首相商容启奏曰:
“女娲乃上古之正神,朝歌之福主。
老臣请驾拈香,祈求福德,使万民乐业,雨顺风调,兵火宁息。
今陛下作诗亵渎圣明,毫无虔敬之诚,是获罪于神圣,非天子巡幸祈请之礼。
愿主公以水洗之。
恐天下百姓观见,传言圣上无有德政耳。”
纣此时已然神魂颠倒,乃曰:
“朕看女娲之容有绝世之姿,因作诗以赞美之,岂有他意?
卿毋多言。
况孤乃万乘之尊,留与万姓观之,可见娘娘美貌绝世,亦见孤之遗笔耳。”
言罢回朝。
文武百官默默点首,莫敢谁何,俱钳口而回。
只有商荣私下命人取了水,将诗文擦去。
而后离开。
只是他们不知,待他们离开后,那墙壁之上,诗文复现。
此时,道玄心知必有异事生波,暗自一瞥,顿觉惊心动魄,冷汗涔涔而下。
但见在他对面的偏殿之上,立着一位头挽双髻、身穿道袍、面黄微须的道人,赫然是那西方教之二教主,准提道人也。
见此道人,道玄心中一震,顷刻之间恍如明悟,顺理成章。
道玄不禁暗自赞叹:“果然是准提道人欲为西方较大兴,真乃无所不用其极也!”
准提道人此行,乃是为蛊惑人间帝王,图谋东土之地。
道玄道人思虑良久,心内暗叹:
“准提此子,何其心狠手辣,欲将纣王之心引至歧途?”
“造下无边杀孽。”
时逢众人皆已离去,殿内只余一片宁静。
准提道人慢慢走出偏殿,随手将那珠帷幔撤去,露出墙壁之上所挂之诗词,字字珠玑,乃是他特意留下的巧妙之作。
意欲引人深思,心中自是得意非常,脸上隐隐流露出一抹得意。
观罢诗词,准提道人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所谋之事心中暗喜,旋即转身迈步,缓缓向大殿门口走去。
他身姿洒脱,气度非凡,似将凡尘的烦扰全然不放在心中。
准提道人独自行至一处开阔之地,抬头望向苍穹,心中默念:“
今日能使江山倾覆,成就西方大业。”
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法诀轻挥,顿时法力凝聚,周身亮起一圈遁光,令人目眩神迷,飘然而起。
那瞬间,似有万重法力包围着他,似他能随意驱动着时空,直至西方而去。
身形在天地间一掠而过,长空渐隐,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此时,风声如歌,云影飘渺,只留下他那道袍边缘与天地擦肩而过,恍若一抹孤影掠过凡尘,化作一缕轻烟,再无痕迹。
且说准提走后,道玄才松了口气,慢慢现身殿中,静静等候女娲。
且说女娲娘娘降诞,三月十五日往火云宫朝贺伏羲、炎帝、轩辕三圣而回,下得青鸾,坐于宝殿。
玉女金童朝礼毕,娘娘猛抬头,看见粉壁上诗句,大怒骂曰:
“殷受无道昏君,不想修身立德以保天下,今反不畏上天,吟诗亵我,甚是可恶!
我想成汤伐桀而王天下,享国六百余年,气数已尽;
若不与他个报应,不见我的灵感。”
即唤碧霞童子驾青鸾往朝歌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