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慢慢的，一踏一踏。黎落从山下缓缓走来，手里拎着两瓶酒，那是雾江最爱喝的青梅酿。他径直走进亭子，坐在雾江的身前，如往常一般，将酒杯斟满。

“还是放心不下雾皑吗？”

“嗯……”雾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黎落接过雾江的酒杯，继续给他斟满：“要我说啊，雾晴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也是该走出来了。我知道，现在雾皑是你的全部，你不想再失去她。但人活着，总归是要往前走的，你和雾皑都一样。不是吗？”

“黎落，你是我的兄弟，几百年了，你陪我一路走来，我很感激……”雾江说着，仰头又是一杯。

“但这件事，我决定要自己承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份苦楚，只有我自己来慢慢品味。”

黎落听着雾江毫无厘头的话，微微皱起了眉。这是他第一次对雾江的言语感到费解。黎落也不说话了，两人自顾自喝着酒，气氛归于沉默。

“你们去吧。带上门派的所有弟子，我一个人看家。”不知过了多久，雾江突然出声道。

“小皑也去，让她跟着她的师尊。照顾好她……”

黎落对雾江的决定感到讶异，问道：“你可是门主，怎么能不去？你……”

雾江挥手打断：“不必多言。我驻足狂魂中期久矣，最近好不容易有突破的迹象，要好好闭关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门主。有你在，我放心。”

“既然这样，那好吧……”黎落拍了拍衣衫上的灰，站起身来：“我这就叫雾皑上来，和你道别。”

“不必。不用叫任何人上来见我，你们走就是了。”

雾江言辞坚硬，态度相当决绝。黎落没有办法，站直了身子，对着雾江抱拳道：“门主放心，我一定会带着雾皑平安归来的。”

“但愿如此……走吧。”

雾江目送黎落下山的背影，注视着他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雾江转头看了眼酒瓶，发觉青梅酿已所剩无几，索性抄起瓶子，一饮而尽。醉意直冲脑门的同时，雾江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连珠般从眼角滚落下来。

“晴儿……我听你的话，我让小皑走了……你看到了吗，晴儿……”

亭子外，桃花依旧开得鲜艳，又是一阵风，片片桃花飘得如细雨般潇洒，有些落在亭子顶上，有些落在了泥土里。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慢慢湮灭，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