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量产机甲不同,“高级机甲”并非人人可以驾驶。
对它们的驾驭,更像是一场残酷的赌博,是那些天资卓越的见习机师与命运的对赌。
要么,成功完成那劳什子“共鸣”,开动他们,成为保护叶卡捷琳堡的中坚力量。
要么,成为如同植物人一般的失能者,终生躺在病床上,靠输液与维生设备度过余生。
幸运亦或不幸的是,这余生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他们还可以成为一种给“战车队”的机师们分担“负荷”的,特殊外置作战人员。
或者说,薪柴。
格奥尔基其实并不太明白什么是“负荷”,他也不懂那五位年龄、经历差异巨大的驾驶员,是如何被选出来的。
人们传说,其实不是他们优秀到能够驾驶它们。
而是它们选中了这些人。
大多数时候,五位驾驶员都可以驾驭那些狂暴的而强大的机甲;
但当战局需要这些机甲组合在一起,发挥出五倍,甚至十倍的力量时,就必须有“圣愚”团加入。
格奥尔基曾在军营中听一个喝得烂醉的技术员说过,五个达到共鸣标准的大脑,五个身躯,不足以支撑机甲组合在一起时的恐怖负荷。
但六个就可以。
可这只是启动标准。
五台机甲组合在一起的瞬间,外置的第六个人就会死去。
那之后,组合体每活动一分钟,圣愚团就会减去一人。
但只有组合结束的那一刻,“圣愚”们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据说“圣愚”们的尸体分外恐怖,五官狰狞,全身的毛细血管都会炸开,出现严重的内出血,而他们的大脑则全都熟了。
除了一个人。
那个圣愚团的核心,那位神秘的“圣女”,那个据说连续与五台机甲共鸣成功的女人,那个曾让新叶卡捷琳堡沸腾的天才。
但就连她,也会死——每一次圣愚团出动,她都会和所有圣愚一同经历死亡,而后在无尽的痛苦中再次醒来。
为下一次赴死做准备。
格奥尔基记得,当他被这些话吓得瘫倒在自己维修的战车旁时,讲述这一切的技术员却哈哈大笑。
对方一面嘲笑着他被吓傻的模样,一面用沾满酒液和呕吐物的手拍着他的肩旁,把秽物都抹到了他的工装上。
谢顶的技术员一面大笑,一面打着酒嗝。
可他的眼睛通红,泪水涌出眼眶。
他盯着格奥尔基的眼睛,厉吼着“圣愚”们都是好孩子,他们用生命保护了所有人,保护了我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大人,你要记住。
最后,那技术员一把推开他,咒骂着“天上掉下来的怪兽”、“吃人的机甲”,“冷血的独眼巨人”以及其他格奥尔基听不懂的话,踉跄着走出车间。
……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打断了格奥尔基的回忆。
格奥尔基被那些自己想象出的,圣愚们死亡时的惨烈景象吓得打了个冷战,他本能地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矮壮同伴的身侧多了一人。
那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女人,女人抬头看了格奥尔基一眼,勉强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格奥尔基。”
“波琳娜。”
格奥尔基看着女人悲伤地把头埋进同伴的怀中,有些不忍地转过头。
女人要在此送别自己唯一的弟弟。
不只是她,周围的许多人,都是来送别成为“圣愚”的亲人。
紧接着,他明白了人群骚动的原因——顺着目光的方向,格奥尔基看到一辆奇特的战车正向电梯驶来。
这是一辆宽约五米,长十米的钢铁战车,远远望去,仿佛一个铁盒子。
或者说,棺材。
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护送着金属战车,如同肃穆的送葬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