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田甜推着我:“上去再说吧。”
一上车,虽然才刚过五点,但车厢里已隐约有了下班高峰的迹象,田甜捷足先登占了个座,随后把皮包甩到一旁的老弱病残专座。
“司葭,这边。”她娇俏的声音穿透过人群。
我正被人流推挤着进入车厢,前面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男人循声走向田甜帮我占着的那个座位。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眼看着男人要坐下,田甜愣是不挪包,我心里有些感激,可也有些难堪。
如果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按我的性格一定会愿意争抢,直接让出这个位子,但田甜也是一片好心,如果辜负令她掉面子。
我想给田甜使眼色,田甜却在怒目圆瞪地与那人对峙。
男人朝我俩看了一眼,肥胖的身体被烈日灼出一股汗酸味儿,男人对田甜怒瞪了一眼,粗鲁地用手中的公文包,将她占座的皮包扫到一边,准备把肥胖的屁股挤进专座。
就在这时,田甜尖声嚷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我朋友都怀孕了!”
田甜站起来,一手挽住了我,一手扶着我,好像我真是个孕妇,需要小心对待。周围审判的目光立刻投向了男人,男人只好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转身走了。
他骂的是:“两个十三点,让给你们好了。”
田甜不管不顾,高高兴兴地拉着我坐下。可我却觉得脸上像被人扇了似的,火辣辣的。那人虽然是用上海话骂的,但我听懂了那句骂声。
我心里堵着口气,又觉得很委屈。田甜拉着我还聊着刚才的话题,而我充耳不闻,只是全身心沉浸在刚才的难堪里。
田甜的声音静下来,轻推了推我:“怎么了?不高兴啊?”
我摇摇头,看了眼田甜,欲言又止。我是介意她为了占这个位子谎称我“怀孕”,同时我也因自己为这么点小事介怀而感到过于小家子气。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不是吗?需要各种手段和计谋才能生存。
田甜浑然不觉我苦恼的原因,她用自己判断认为我不高兴的原因是源自于老魏:“司葭,你别管老魏怎么说,你晚上兼职的事我不会告诉老魏的。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晚上在哪个机构兼职啊?他们招不招英语老师?”
“我没有在兼职。”我只得实话告诉田甜,“我晚上是复习备考。我打算考教师编。”
“真的假的?”田甜惊讶道,“你一个外地人想考上海的教师编?别做炮灰了。地方保护主义听说过吧?”
对于田甜谙于人情世故,我一半惊讶,一半怀疑。
“教育局公开信息,没有指定上海户口啊,我就是想公平竞争一下。”我想了想又说,“再说,我大学是在上海读的,会不会有些优势呢?”
“那你就等着瞧吧。就算是过了笔试,面试也会把你刷下来的。”田甜又像是安慰我似的说,“你去试试也好。试过了你就死心了。”
我揣摩出她话里的意思:“你以前就考过了?”
“考过一回,然后就死心了。”田甜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她说:“其实我都进面试了。等面试的时候,旁边坐着的都是上海本地人,耳边全是叽里咕噜的上海话。面试完的时候,领导问我,本科有没有留学经历,我说没有。然后,他们就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肯定考不上了。成绩下来,也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我听完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