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傅恒的母亲。”
我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惊讶极了,我脸上应该也写满了惊讶的表情,我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预料之中。
可是她话就点到为止,随后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向来公私分明的。你能考上编制是因为你面试表现的很出色,是对你教学能力的综合评价。”
“哦。谢谢您的肯定。”我紧张起来,坐在我面前的可是傅恒的母亲啊。
“是不是光明中学的教导处通知你来拿档案了?”她亲切地微笑着。
我一下子语塞,各种思绪在脑海里碰撞,直觉告诉我,如果我说实话,她肯定不会高兴。
“呃……”我舔了舔嘴唇,顾左右而言他,“是学校让我来取档案的。”
她点点头,却误会得更深了:“傅恒说过吧,我现在是两所高中的顾问,以后我们也算是半个同事。这次因为光明中学缺语文老师,所以在招聘的时候,请我代表学校去做一下评委。事情啊,就是这么凑巧。”
她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笑容也是如沐春风的,可是我的脊背却感到阵阵凉意。
“啊。张老师是这样啊。难怪傅恒一直说您职业经历辉煌,在教育界很有威望呢。”我一边在脑中搜刮着各种讨好之词,一边在想她专程找我来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张老师好像不太吃这一套,一番恭维之词反而让她脸上的笑容收了半分:“他在你面前是这么说的吗?说实在的,傅恒当时要我对你多留意一些的时候,我并不是很乐意。我认为凡事要公私分明。有一点我要说清楚,你能被录用是你表现优异,和我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嗯。”我尴尬极了,轻声说,“我知道,张老师。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总之,谢谢您。”
张老师表情又恢复了刚才的亲和力,她说:“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我有些如坐针毡了。
我忽然觉得傅恒有一点真是像极了他的母亲,能在顷刻间变脸,就好像微笑和动怒只是他们的两张面具,这一点让我害怕。
“傅恒辞职是不是因为你?”她的目光灼灼地凝固在我的脸上。
我脑子里乱极了,努力地吞咽着口水。
她见我这样,又忽然摆摆手,自言自语道:“我知道这个问题你不好回答。其实,就算你们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他早就有这样一个念头,你的出现只是刚好让他下定决心罢了。不过他的辞职信,劳动局那边还一直压着,是他们领导打电话给我,让我再做做傅恒的思想工作的,这说明领导还是很看好他的,可是他却……”
说到这里,张老师痛惜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他想离职只是个冲动的念头,我作为一个母亲不会让他就这么罔顾自己的前程。这一点,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既然你们是男女朋友,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劝劝傅恒。”
我眼看着误会越来越深,实在是无法再替傅恒隐瞒,只好如实对张老师说:“张老师,您恐怕误会了。其实我已经和傅恒分手一个月了。他之前来找过我一回,我和您一样,也是刚刚知道他辞职。”
“什么?”她瞪大眼睛,脸上慈祥的皱纹走向忽然突变,我几乎可以从她的表情上面看出她年轻时在讲台上发怒的情形。
“嗯。”我硬着头皮说,“对不起,张老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抱起胳膊向后仰去,双眉不展、表情严肃,似在思考着一件费解的事。
而我也是一样,我也在思索:傅恒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我想明白,张老师说:“那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领到这句圣旨,我如获大赦一般,躬身道了一句“再见”,逃也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