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可以。”
“为什么,我都没有嫌你脏。”舍赫把手上的血展示给他看。“我已经看过了,你就不要欲拒还迎的。”
“欲拒还迎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我觉得能这么用,听我的。”
舍赫又打开一瓶水,没有缓冲的全倒在时尽折身上,给他把剩余的血迹冲干净。
爆炸是很脏人的受伤方式,灰尘土渣和血液粘糊在一起贴到身上,受伤的人难受,清理的人也不舒服。
时尽折就是为了帮她把头挡上,去挡破裂的玻璃才受伤的。
舍赫冲完水,一错不错盯着那红痕,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和时尽折说。
直觉告诉她,这话说出来不太好,但不说又有点欺瞒的性质。
思来想去,她觉得不能骗时尽折,还是得说。
时尽折正在研究怎么拉手换衣服,舍赫忽然靠近。
她很认真的说,“其实我不会受伤,你不用去挡的。”
时尽折抬眼看向她,在舍赫被头发遮挡的脸庞侧影里看见一小片灰色,是爆炸时沾上的灰烬。
他没对这句话发表看法,一瞬间的决定,只要没后悔就没有讨论要不要做的意义。
他探出手想给舍赫擦干净污渍,可伸出一半又想起来上头有血,于是他指指自己脸上的相同位置,“这里没擦干净。”
“我的手也有血,你的血。”舍赫有点可惜,“混了烟土,都浪费了。”
要早知道时尽折会流这么多血,还不如让她都喝掉。
“…那你别动。”时尽折用衣服蹭蹭手,将那点脏污擦干净,有点难擦,主要是不敢使劲儿。
沾了点水,他歪过头继续去清理那处地方。
暴露的脖颈下是被抻直的青色血管,血液流动在脉络里,让舍赫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邀请她。
“干净了。”时尽折收回手,叹气:“我身上很脏,先让我把衣服换了吧。”
舍赫很惋惜的从他身上起来,两个人像小朋友换衣服一样,拉左边换右边,拉右边换左边。
用旧衣服把地板擦擦,又让舍赫洗干净手,时尽折这才换方向垫了件厚衣服躺下。
外面的天开始黑了,这个道具还能用四个多小时,他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伤口虽然愈合,但药剂会放大疲劳感,他几乎是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小小的狗窝放不下尾巴,睡觉也得拉手,舍赫百无聊赖,眨眼速度都慢了下来。
静坐了十分钟后,她迟疑的伸出手挡在时尽折的眼睛上。
看不见双眼,他脸上的那层忧郁脆弱好像被去掉,只剩下漠然和疏离。
一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不知道时尽折看不见她的眼睛,会不会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