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赫凑近玻璃,巨树下花影缭乱,艳丽浓稠的花朵压倒花枝,每一支都面向时尽折。
观望半晌,她嫌弃道:“你可真能沾花惹草。”
无视时尽折“你这样说我很伤心的”眼神,舍赫打开窗户。
幽幽花香飘进来,时尽折被呛得清咳两声。
“怎么了,是热情的你受不了了吗?”
“……不是。”
时尽折语塞,抬手把窗户关上。
“热情没感受到,倒是那些花把我盯得后背冒冷汗,”他拉住舍赫的手放到自己身后,“不信你摸摸。”
舍赫没犹豫,一只手没入衣角,从凹陷的脊柱沟上滑。
冷汗没有,她只在皮肤上摸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小点。
是时尽折那颗长在脊骨正中间的痣。
指腹在那肆无忌惮的揉碾半天,舍赫根本不想把手收回来:“我喜欢这里。”
时尽折拉上帘子,按住她的手倒退着往后走两步:“先吃东西,走一天了你得多补充些能量。”
“吃完了继续吗?”
“继续。”
……
入夜。
一根卷曲的绿色藤丝悄悄从树干深处伸出来,探索着往车边爬去。
纤细的藤丝在夜幕里无声无息的膨胀延伸,不起眼的绿藤很快改头换面,变成粗壮纠缠的白色巨型藤条。
小巧的叶子由绿转蓝,白霜覆盖,同时叶脉拉伸,渐渐从圆润轮廓转为长型细叶。
白枝蓝叶的藤条围绕巨树,任谁都看不出这是白日里那根柔弱不起眼的绿藤。
厚厚的云层遮蔽月光,飘忽的水雾让这场景显得极为朦胧。
雨丝落在车身上,细碎的声响使时尽折眼皮轻颤。
大脑的潜意识一直在对他发出苏醒的信号,可他的身体却十分抗拒。
疲惫感加重,他身体内积攒的能量正被某种东西抽空,本能告诉时尽折这很危险。
不愿清醒的身体无法跟上大脑,他试图攥紧舍赫的手,以尽快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然而他的手指冰凉僵硬,就像是已经出窍的灵魂,无法再享有身体的支配权。
这时候,另一种不明力量冲进他的身体,厚重,洇润,静穆,截然不同的力量迅速补充掉先前被抽空的部分。
大脑的警示信号停止,只是时尽折依然不能动。
两种能量抽空,填补,以此往复,仿佛是在用他的身体完成某场循环。
时尽折很想睁开眼,但怎么都做不到。
他的意识愈发昏沉,昏过去之前,时尽折只记得自己被一股非常舒适惬意的力量包裹。
巨树林海内,所有的动物都陷入深深地睡眠之中,做着一场好梦。
静谧的黑夜之下,得到滋养力量的种子成熟跌落,被潮湿的土壤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