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过药碗,亲自给怡妃喂药。一勺一勺的动作里满是爱护小心。
皇后自虐一般的站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袖中的指甲却深深地扎入了手心。
等怡妃安然睡下之后,已经快近午时了,皇帝吩咐皇后照看着瑶华宫,便离开了。
皇后以为皇帝会去长安宫,没成想他却回了延极宫。
元桁将事情从头到尾毫无遗漏的禀报给了皇帝,甚至连冉嫮与怡妃在亭中的对话都知道。
皇帝揉揉眉心,没有说话。许久,他才像询问,又像自言自语一般,“朕该如何处置琛婕妤?”
元桁紧闭嘴巴躬身立在一旁。
皇帝连午膳都没用,“摆驾长安宫。”他此时很想亲口问问那个女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元桁应是,出门吩咐了。
长安宫里,冉嫮到宫门口去迎接圣驾。
皇帝从轿辇上下来,没有叫起,负手站着静静地看着跪地行礼的女人。
皇上没有叫起,冉嫮也就一直跪着。她垂着头,没有回应头顶上的目光。
皇帝看着她,想,若是此时,这个女人像往常一样,抬起头来跟自己对视,露出一个浅笑。那般倾城颜色之下,自己是否还能生得起气来?大约会原谅她吧?
可是冉嫮没有抬头,没有跟皇帝对视。只是沉默地接受着他的怒气。
“琛婕妤起吧。”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唤她娇娇,也没有牵她起来,只是大步走过她的身边。他腰间玉坠垂下的丝绦拂过她的脸,微凉。
冉嫮起身,在觅霜寄露极其担忧的注视下跟着皇帝走进了室内。
叫退所有下人,皇帝坐在榻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
天气冷,她穿的还是那么单薄。
皇帝知道,冉嫮不是故意要做出这种姿态来叫自己怜惜。她只是喜欢这么穿,张扬艳丽,就像她本人,就像她的行事。
“怡妃是你推到水里的?”他发现自己并不想拍桌咆哮,这会儿闻着室内熟悉的暗香,看着手边冉嫮亲自端上来的茶盏,皇帝平静地问道。
“是。”冉嫮依旧垂着头,淡声回答。
“为何?”
“长安宫中,有个二等侍女绿云,受瑶华宫掌事宫女春柔指使,将患病宫女的月事带带到宫中,趁觅霜寄露都在臣妾身边的时候,混入臣妾的月事带中沾染。妄图加害臣妾。”
冉嫮抬起头来,声音沉稳,直视皇帝,“臣妾使人问过御医,那病轻则让女子月事不调,重则伤及生育。用心之狠辣,臣妾不得不报复。”
皇帝这会儿却是听来了气,“报复?!你以为这是哪里?!由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怡妃所为?!”
“臣妾不敢。怡妃是宫中老人,常伴圣驾简在帝心,臣妾不敢与之做比。臣妾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怡妃就是指使之人。但是臣妾查到的,就是绿云与春柔有过接触,想害臣妾之人,总不会是春柔一个小小奴婢。”
冉嫮声音依旧没有波动,却不再看皇帝,“但是有人害我,我若不回报一二,以后欺我害我的人只会更多更狠。”
“放肆!”皇帝挥手将茶盏推翻,滚烫的茶水在冉嫮脚边溅了一地。
她没有动弹,也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脚边的一地碎瓷。
“你莫不是以为冉昱能做的事无可替代?!你以为有他在,你做什么朕都会原谅你?!”皇帝怒声问道,“你们以为这样就拿捏住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