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霜...”冉嫮声音很轻,很哑。
觅霜声音沉稳极了,跟平常一样温和有力,“奴婢在。”
“让我靠会儿。”
“是。”
麻沸散起作用后,医女开始拔除碎瓷片。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所有碎屑清理干净,她大大松了口气,“万幸都是皮肉伤,没有伤着筋骨。”
站在床边没有作声的皇帝负在背后的双手紧紧的握了下才松开。他唇角咬得紧紧的,盯着医女处理冉嫮的伤。
等医女将冉嫮两条腿包扎好,皇帝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医女擦擦额上的汗,跟皇帝回报道:“皇上,娘娘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几日切记不可下床不可移动,每日臣会来给娘娘换药。”
“去吧。”皇帝道。
医女退了出去,皇帝看向觅霜寄露。
寄露抿抿唇,“奴婢去看看御医开的药。”
觅霜垂着眼睛,还是将冉嫮小心地移交给了伸着手的皇帝,然后退了出去。
冉嫮待她们姐妹不同,但是在天子眼中,她们只是卑如草芥的婢女。她不能造次。
冉嫮靠在皇帝怀里,皇帝听着她的呼吸都颤抖着,低下头,鼻间还有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药味,掺杂着他熟悉的暗香,很混乱。
如何就能倔成这样?皇帝叹息。
沉默许久,冉嫮先开了口。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进宫...”她声音沙哑极了,又疼的发抖,整个人狼狈不堪。
“与你的女人们周旋。”
“她想害我...”
“我却还要左右衡量能不能报复?”
“我不会因为进宫做了你的妃子就改变自己...”
“你若不会坚决护着我...”
“我为何不能保护自己?”
皇帝听到最后两句,心中一痛。他吻了吻冉嫮因为疼痛汗湿的鬓角,“朕会护着你,这样的事,仅此一次,绝无下回。”
冉嫮又流下两行泪来。
“疼,我很疼...”她声音又轻又哑,听上去可怜极了。
皇帝之前在瑶华宫哄怡妃用了几分真心只有他知道,但是现在他更知道的是,同样的情景,他此时此刻,却是真真正正的心疼得受不住。
后悔与她争吵,后悔没能阻止她故意跪上那堆碎瓷片,后悔对她生气,后悔没能一开始就干预这件事。
“是朕不好,朕不该伤了娇娇...”皇帝叹息着将她抱得更紧。
不一会儿觅霜端了药进来,冉嫮一直喊疼不肯吃。皇帝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低头吻住冉嫮的唇,将药渡了过去。
将一碗药喂完,皇帝也是满嘴苦涩。
这算是自食苦果吧。皇帝看着怀里皱着眉头脸色苍白的人想道,是他自己娇惯出来的。
无论伤人还是伤己,都是那样决绝不留后路。
等冉嫮因着精力交瘁,药中的安神作用发挥出来昏昏睡了过去之后,皇帝身子已经是麻了。
觅霜小心地将冉嫮抱着躺好,寄露坐在床尾看护,这才跪着给皇帝捏腿。
已经快要酉时了,皇帝也是一身狼狈。
觅霜捏了一会儿腿他好了许多,为了不吵醒冉嫮,他没有叫元桁进来,而是自己出去了,吩咐姐妹俩仔细照看着。
“去延极宫取朕的衣裳来,今儿朕就宿在这里。没几日就封笔停朝了,有什么要紧的折子一并拿来朕批。”
元桁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