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嘴

“爸，这事咱可说好了阿，又脏又累的工作，您可千万别让我去，即使去了，我也跑回来。我丢人无所谓，别再让您脸上挂不住。”汪小川窝在沙发上，双脚搭在茶几上，边玩游戏边和汪正伟说话。

汪正伟放下手中的茶杯，指了指窗外的黄浦江，“小川，你喜欢上海吗？”

汪小川眼皮都没抬一下，“还行吧，比美国热闹点，最主要是能吃着我喜欢的东西。”汪小川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自己这脑回路也是太慢了点。

“爸，您不是让我离开上海吧？坚决不行啊，去哪都不行，我就在这。人，我已经回来了，但工作地点这事，必须在这！”

“小川啊，人的一生说长呢，也不长，说短呢，转瞬即逝，必须要记住一点，做对的事情，有意义的事情。”

“得得得，爸，您啊，就别发表长篇大论了，道理我都懂，我就在上海呆着，哪都不去。”汪小川一听汪正伟讲道理就头大。索性，游戏也不玩了，非要和父亲把事讲明白。

“小川，记住爸爸今天和你讲的话，一、要做对的事情，有意义的事情。二、听从爸爸的安排，爸爸不会害你的，天下哪个父母会害孩子的。三、相信我，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会感谢爸爸的。”

汪小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汪正伟旁边，“爸，您能不能不像在公司开会一样，讲话还要讲个一二三。我的诉求呢，我已经讲完了，坚决不离开上海，别想着把我扔到哪个山沟沟里去。在哪不能混口饭吃啊，在哪不能有份工作啊，我一斯坦福毕业生，没留在美国也就算了，您不会想让我去四五线城市吧。”说到这，汪小川顿了一下，“爸，您不会真让我去山区支教吧。”山区支教，这算是有意义的事。这话问完，汪小川自己都懵了。

这老头，不会真把我弄到山区吧，不会不会，他心里还想着公司等我接手呢。汪小川此时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平时对任何事都不会在乎，不会放在心上的汪小川，乱了阵脚。

汪正伟没有说话，汪小川也没有说话。气氛瞬间凝固。似乎能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

许久，汪正伟转过头，眼中有些湿润，“小川，你是爸的亲儿子，爸怎么忍心让你去支教。”

汪小川看父亲眼角挂着泪地，脑中瞬间冒出十万个为什么。从没见父亲哭过，彻底的被惊到了。

“爸，咱俩坐沙发上聊吧。”收起了平时的懒散，扶着父亲坐在了沙发上。

“儿子，这几年，你在美国留学，咱家的事，我也没和你说过，甚至你妈妈，有些事情都不知道，爸爸这几年，过得很苦，很累。”

这话一说完，汪小川本就混乱的大脑，彻底炸了。“不是，爸，上次我回国的时候，你还开奔驰呢，现在都幻影了，怎么还哭了呢？”

从奔驰到幻影，从一间小门面到整条街的商铺，从区域代理到全国总代，从两室一厅到500平大平层。汪小川怎么都联想不到，父亲竟说苦！

“孩子，你所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爸爸已年逾六十了，还在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在拼，都是为了给你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等你有能力在社会上生存，结婚生子，我和你妈妈，就搬到乡下去住。养养花，钓钓鱼，离开这个喧嚣的城市。但是现在，我要教会你生存的技能，不要觉得大学毕业了，就涨本事了，就能在这鱼龙混杂的社会上生存。”

汪小川觉得今天的父亲，变得很亲切，很温暖，像个老朋友一样在和自己聊天。以前的父亲，从来都是命令、命令、命令，就好像自己也是他员工一样。

似乎也懂得了头上那几根白发的意义。

“关于这份工作，是我偶然得知，并托朋友进行了验证，我是一分钟都没多考虑，一定要让你去。只是这工作地点，不在上海，在东北。”

“什.什么？在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