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醒来时,就看到如意双眼肿如核桃地看着自己。
她赌赢了。
如意一见她睁开了眼睛,眼泪飞溅:“小姐!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如意趴在纪云舒的榻前,把头埋在她的被褥上,呜呜呜地哭着。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纪云舒从被褥里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听纪云舒打趣她,如意这才觉得自家姑娘真的没事了,不禁破涕为笑。
“如意,你我现在同为官奴,不可再叫我小姐了。”
这话纪云舒已经和如意说过好几遍,可她总是记不住。
如意懵懵地点点头,她可以不叫小姐是小姐,可是,在她的心里,小姐永远都是她的主子。
如意叽叽喳喳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纪云舒,从她如何被霍尽渊的副将扛回来,到听说霍尽渊因为斩杀刘春,激怒陛下,被解除了军职。
如意见她听闻楚成帝让太子代管西郊大营,不喜反忧,奇怪道:“姑娘,太子殿下接管西郊大营这不是好事吗?太子殿下仁义,才不像三皇子凶神恶煞呢!等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再好好求求情,说不定太子殿下就肯帮助老爷和公子了!”
纪云舒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太子肯相帮,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更何况,太子早已和纪府解除婚约另娶,根本没理由为纪府去触怒陛下。
那日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才在太子大婚之日跑去求见,现在想想,实在是自取其辱。
随着营帐门帘掀开,伴着一阵冷风,霍尽渊从亮光处走了进来。
看到纪云舒已经醒转,霍尽渊幽幽开口:“不错,你果然没令本帅失望。”
如意忙跪下,以头触地,纪云舒也慌忙起身,掀开被褥,跪在榻前。
霍尽渊挥挥手,示意如意退下,如意满怀担忧地看了看纪云舒,不安地退了出去。
纪云舒从霍尽渊进门后就暗自观察,发现霍尽渊脸上并无被剥夺军权的愤懑恼怒,反倒有几分悠然自得。
她稍作思量,便大着胆子问道:“将军那日所诺,是否作数?”
“何诺?”霍尽渊剑眉微挑,唇畔噙笑,故作不解道。
“将军答应奴婢,若奴婢敢跳潮水河,就答应奴婢,救吾父兄!”
纪云舒重重磕头,而后直视着霍尽渊的眼睛道:“霍将军掌管千军万马,说一不二,当不会诺而不践吧?”
霍尽渊看到她的后背上渗出血迹,当是那剑伤未愈。
不愧是纪家女,明明已被投为官婢,仍全无畏惧,就这样仰头直直地自己,一双清澈眼眸似雪后初霁,恍人心神,倒让他有几分不敢直视。
霍尽渊扭过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心中便含了几分戏弄,他清了清嗓子,道:“难道你没有听说,陛下已经停了本帅的军职么?”
纪云舒想了想,做毕恭毕敬状,道:“霍将军并无过错,停职也不过一时之计,陛下会想明白的。”
霍尽渊诧然,他凝视着纪云舒,此事至今,不论是自己人还是朝堂上的那些沽名钓誉之辈,责怪他傲慢无状、恃功骄恣、不懂得韬光养晦不计其数,她倒是头一个说自己并无过错之人。
不管她是出自真心还是阿谀奉承,霍尽渊都挺受用的。
见霍尽渊脸上浓云渐散,纪云舒试探道:“那……吾父兄之事……”
霍尽渊放下手中茶盏,问:“上次你说,如若本帅答应救你父兄,你便如何?”
纪云舒心中一喜,忙道:“吾愿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生死以报!”
“对!”霍尽渊食指指着纪云舒,修长的手指轻点着:“你就是这么说的,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生死以报。”
而后,他话锋一转:“本帅呢,不缺牛马,不短奴婢,但是,眼见寒冬将至,本帅缺一个为本帅暖榻的暖床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