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姝没见过这样的江鹤雪。

至少他一向是从容的。

她撩起眼皮，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宫外的一处驿站，正要乘船离开京城。

而江鹤雪伸手，是要扶她。

沈晚姝刚要推开青年的手，侧后方就伸来另一只手，为她推开了江鹤雪。

借着月光，杨驰野那寒星眸眯起，像是浸透了寒意光泽，“江鹤雪，你们要带公主去哪？”

江鹤雪唇边扯上极淡的笑容，也抬起眼，直视少女身后的男人，眼睛黑白分明，眼底倒映出几分无情。

“去哪就不需详说了，以将军这意思，是也要带走公主？”

杨驰野滚了一下喉结，复又想起什么，音调低沉沙哑：“公主现在不适合跟着我。”

现在他的身边并不安全，只有江鹤雪适合带着公主离开。

等一切稳定下来，他就离开京城，去往边疆，不知公主能否再给他一些时间。

等一切安定下来，可愿意嫁与她。

他能给公主的不多，一开始只是怜悯居多，更好奇先帝这宠在怀中的小姑娘究竟有多单纯。

后来在意越来越多，算计与利益都掺杂在其中，他看着公主被他们轮流试探，甚至差点被送往别国和亲，一切都瞒着她，只是想看她担惊受怕后会选择哪一人依附，成为菟丝花。

只是她好像谁都选择，又谁都没选择，没有被任何人掌控在囚牢中成为掌中宝物。

后来，他也见识到了公主的胸怀与勇敢，杨驰野无法再置之不理。

一桩桩，一件件，说是为了公主，可好似重新回味，每个人都好像更看重如何掌控刀。

离间先帝与公主，利用公主翻涌搅动京城风闻，剿灭姜国，扶持新帝，又主动祸水东引向公主，还是为了摄政。

只是从一开始，公主就接住了步步算计，她用自己画押，做的很成功，也让大臣满意。

——并且背后还有一个裴应衍为她解决所有事。

“江鹤雪，保护好公主。”

杨驰野面色平静，说出口时竟有些怔松。

江鹤雪鹤衫韵骨，风光霁月，一定不会像少帝与裴丞相一般欺辱公主。

京城动乱纷纷，裴应衍主掌权，他要回去为沈慕危撑腰。

兵权在手一日，他就要忠君一日。

沈晚姝想起那半块符还在身上，有这东西在，以后不管发生何事，她都有杨驰野这个靠山。

她捏了捏裙摆，翘唇对着男人无奈一笑，看起来纯良柔弱。

“多谢杨将军，本宫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驰野摇了摇头，站在沈晚姝身侧，一手按着腰间弯刀，眼眸沉静，“公主无事便是最好，是微臣欺骗您......在先。”

微臣冒当成暗卫伏在您身边，这是欺骗。

后来了解了公主的处境，他只觉得心疼，甚至将自己宝贵的东西给了出去。

那是沈怀瑾和沈慕危都想要赶快捏紧在手中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