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丫此时的脉象沉、实,沐怀夕一开始给她做检测时也没发现她有大问题,倒是担心她孕期吃的太好了,胎儿太大不好产。
此时见她腹痛剧烈,宫缩时有时无,一会儿说胸闷一会儿说头疼的,便怀疑她是受风惊寒,导致气滞血瘀,胎儿不能分娩。
只是李二丫宫口未开,沐怀夕也不能强行催产,怕对胎儿有所损伤,她叫桑大河将二丫的脚抱在怀里,揉摁足背上的太冲穴,帮助缓解疼痛。
那边李二丫的惨叫渐弱,这边张大喜又叫嚷起来,“沐医生沐医生不好了!孩子手出来了!”
张大喜头上的汗擦过一轮又冒一轮,她年近半白,却一直跪在地上为于秀红调整胎位,着实也是尽力了,可于秀红气虚无力,腹中胎儿也受影响,影响到胎位的调动。
“沐医生你看,是塞回去还是......”,张大喜瞧着那只单独探出来的细小手掌,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一般来说除了头部出来都是难产,可手先出来比脚生、臀生都要危险,因胎儿整体横向根本没办法顺利生产,外面接生的人也不敢随意施加外力,只能尴尬地卡住。
沐怀夕皱着眉,快速检索读过的医书,最终直取针太冲、三阴交,都以补法入三分,只见她二指捏针,以极小的频率抖动针尾,百息内不知颤针几何,就见那刚刚探出的小手掌在宫口急速收缩下缓缓收回,她也立马撤出了足太阴上的针。
张大喜目瞪口呆,她其实是怕担责任才习惯性在助产过程中问一句的,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将手塞回去,但强制塞回去总会多多少少受些损伤,一般打过招呼的,家里人都认了。
可她刚刚看到了什么?怎么会有人仅凭两根针扎扎就让横生手自己收回去了?
这沐医生说自己是卫生院的,她们山沟沟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厉害的医生?
还是个年轻的漂亮的女娃子!
张大喜知道自己不该分心,此时却开始琢磨沐医生有没有婚配,她有个侄子在人民公社当会计,倒是勉强能配得上,若是请来这位女菩萨坐镇家中,谁还怕个头疼脑热啊!
更别说沐医生要是教她两手,她肯定能成为麦地坪,不,整个公社的金牌稳婆!
沐怀夕却清楚自己刚刚那两针绝不是随便扎扎,三阴交为足少阴厥阴太阴三条经脉交汇之处,是人体大穴,也是孕妇忌穴。三阴交补可安胎,泻必促生,但它位置比鬼眼还要刁钻,很难掌握补泻分寸,她也是仗着自己气感超绝,才敢这般操作。
她的手在取针后还在无意识地颤抖,旁人看不到的小臂上也有一块肉痉挛般的抖动着,这针法对如今的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沐怀夕也清楚强行塞回去,母体跟胎儿都会受损伤,好在冒险是成功的,她后知后觉地抹了把汗,对有些呆愣的张大喜说道,“喜婆,你继续吧,若是胎位调整过来,我随时用针助产,这么冷的天孕妇跟婴儿都受不了的。”
“诶诶!”张大喜连连答应,为了在未来侄媳面前表现一番,真是将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看于秀红渐渐没了气力,还给她加油,“秀红啊,你再加加油,孩子就出来了,要是个儿子你以后就享福喽。”
张大喜倒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只不过她跟于秀红同在麦家坪,也清楚她家的情况,没有儿子就是她的心结。
这一声儿子就像是一点火花,点燃了于秀红渐渐熄灭的眼眸,她咬着牙硬挺着,哪怕腹中翻江倒海,她也要坚持下去。
儿子!
传宗接代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