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在一瞬间爆发,香皂与舀水用的木瓢齐齐向风弈飞来,砸在头上、脸上、身上。
风弈只能捂着自己撞断的鼻梁骨,慌乱无章地往一边躲。
这里面的人,即使是女人也不是普通的女人。这些东西虽小,混着力砸在身上却是万分疼痛。
风弈捂住脸,大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别打了!别打了——”
一女鬼叱他:“不是故意的?!说出去谁信啊?极夜谁不知道这是女浴室??你肯定是故意的!”
一人穿好衣服,也站出来指他:“你们看啊!他都流鼻血了,一定是看了我们洗澡呀,怎么样,好看吗小仙君?”
风弈被她最后那个称呼惊了一跳,下意识抬头一看。
“你还敢看???!”
“就是!以前也有登徒子用这种理由来偷看我们洗澡!姐妹们——揍他!!”
风弈内心叫苦不迭,边躲边求饶:“各位姑娘!!真的抱歉!我这就……这就出去!!!啊——!”
顺着手指缝隙一看,这浴室的出口居然与入口遥遥相对,在浴室的另一边,横跨了整个浴室。
他急急忙忙往出口挪去,又惊起一阵尖叫,许多女子以手捂住身体。
风弈一句抱歉尚在喉间,忽觉脚底一滑,他踩中了一块滑腻的香皂,一下子脸朝地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但最后他还是从女浴室逃出来了。
没错,是逃。
而且是连滚带爬,落荒而逃,他的脸上、身上有不少指甲划出来的伤痕,甚至还有几道殷红的咬痕。
简直惨无人道。
他顶着破成碎布的衣服,再不敢随随便便掀帘子走进去,可是天不遂人愿,几个流氓盯上了他。
因为衣服破了,怀里的储物袋也显露了一半出来,就是这一半,却被蹲在角落的几个人发现了。
流氓见他浑身血污,又是一个人,看起来就好欺负。
啊不,他已经被欺负过一遍了。
一路跑来,便是风弈再不想随便撩帘子也得撩了,这一掀开,就到了这“人”声鼎沸的长街之上,然后就不小心撞到了人。
沈无际扶着风弈,让他背靠在灰墙上,头顶红灯笼散出来的光映得风弈面色绯红,血污遮住了他的面容,唯有一双眼睛亮的透彻。
沈无际道:“行了,现在没事了。”
说着,他从时子墨递过来的储物袋中掏出一瓶灵药来,将瓶口对准风弈身上的伤口一一倒了上去。
那瓶中的东西倒出来竟是一股青烟,自瓶中倾倒出,缭绕在风弈的伤口上,立刻将血止住了。
风弈肿成球的脸庞上滚落一滴热泪,此刻他觉得,几千年来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高兴。
即便是风白允他随意下界,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喜极而泣。
在他潦倒窘迫、深受重伤时,会有这么一个翩翩公子来帮助他,只是他身后那个小伺脸色好臭,像是有人抢了他老婆一样。
沈无际顶着一张迷倒众生,温和无害的脸,又微笑着递过来一颗灵丹,叫风弈服下。
沈无际面不改色地将储物袋收进怀中,这时一直互殴的一群人发现大汉身上没有了那个上品储物袋,便将目光转向这边休息的三人。
领头的流氓看着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时子墨,怒目道:“你小子敢顺爷的东西?!”
时子墨不语,两步上前,一人给了一脚,这几个流氓砰砰砰倒飞出去,落在长街尽头痛苦呻吟,再也站不起来。
那彪形大汉本想趁他们打的时候再将储物袋抢回来,见此情形忙不迭跑了。
忽然一只传音蝶飞到了眼前,时子墨伸手一接,灵蝶便轻轻停在了他的指尖。
移到耳边听完,他心念一动,道:“公子,我们该去格斗室了。”
闻言,沈无际知道是那个挑战时子墨的鬼到了。
放下正在疗伤的风弈,沈无际起身,道:“是吗?那就走吧,早些解决。”
风弈见状忙想开口,却不慎扯动了尚在修复的伤口,痛得呻吟道:“惹位仙……得儿友请牛步……”
沈无际转身:“嗯?什么?”
时子墨道:“公子,他说谢谢您大恩大德,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风弈:!
他分明说的是道友请留步!
风弈:“呜呜!”
沈无际道:“道友留在此地疗伤即可,萍水相逢而已,不必太挂怀。”
风弈动了动身体,龇牙咧嘴地坐了起来,道:“不不不,得、得儿友惹是丢命之恩,几能忘环?!”
时子墨挑眉道:“废话那么多,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顿?”
风弈缩缩脖子,偏头看了一眼正爬着走的几个流氓,又恳切地看着沈无际。
情真意切道:“唔……唔灵离弱,扰不打雾珠去了,养位要去国斗室,果吼哼骗消上我?”
他说的是:我灵力弱,找不到路出去了,两位要去格斗室,能不能顺便捎上我?
时子墨淡淡地“啧”了一声。
风弈眼中划过一丝异光,又急忙摆手道:“唔,唔会太麻烦的……嘶。”
他不小心扯痛了背上的伤,倒吸一口气,眼眶里盈起了水雾,眼神更是楚楚可怜。
沈无际对他这装模作样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却突然发现风弈的眼睛有点不太一样,不过隔着几步远,他看不太清楚。
于是沈无际走过去,伸手将风弈扶起来,道:“那自然是可以的,是吧?小时。”
离得近了,沈无际终于看清了风弈带着高兴之意的眼睛有哪里不太一样,他的两只眼睛的眼瞳居然是不一样的颜色。
风弈的右眼瞳颜色极黑极深,带着点隐隐的蓝色,像一片茫茫的深海。
而他的左眼瞳颜色则淡上许多,这种不同并不明显,只有在隔着泪水时才能叫人分辨出来。
而要不是沈无际看东西比较仔细,他方才也绝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这样想着,沈无际突然又记起,似乎风白的眼瞳颜色也有几分不大相同。
莫不是这两兄弟都是异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