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博文直接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陛下,老奴,老奴也记不得了...”
姜云逸狠狠瞪了这老狗一眼,旋即深吸一口气,看向皇帝,问道:“不知陛下这北伐公司欲筹措多少钱?”
姬无殇神色微动,沉声道:“与你那投资总公司一般便好,朕只留三成份子。只要应下这桩,再筹措六十万石粮草,北伐的钱粮,再不必你操心。”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目送姜云逸愤然离去,姬无殇蓦地松了一口气,一时竟有些心虚。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干,缓过神来,忽地冷哼一声:“混账东西,竟敢跟朕这样说话?他眼里还有朕么?”
当了三十年皇帝的姬无殇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这种被冒犯的感觉。
姜云逸回到相府,神色已经恢复平静。
坐在宽大的木桌前,姜云逸铺好公文纸,提起笔,蘸上墨,字斟句酌一刻钟才写成。
“无病,把这个印制一些,给洛都秩比千石以上的官员及商会送去,就说请他们酌情处理便好,本公暂时并无好处许他们,更不会因此打击报复谁。”
荆无病扫了一眼,登时眼皮狂跳,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道:“明相,如此做法,怕是有损圣名。”
却听姜云逸老神在在地道:“七万万钱,怎可能偷偷摸摸筹措?陛下难得求人一次,为人臣者岂有不奉陪的道理?对了,本公带头认购十股,俸禄不够就去找我爹补齐。”
荆无病登时松了一口气,明相带头认购十股,相当于给洛都官员定了上限,三公认购十股,九卿往下依次递减便好,百十万钱而已,能做到千石的,不会有什么压力。
姬无殇很快就收到姜云逸的动静,当即大发雷霆:“朕叫他替朕好好谋划,他就是这样敷衍朕的?如此这般,朕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众臣?”
赵博文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息怒啊,明相说,七万万钱,不可能不叫人知晓。”
姬无殇发泄过情绪,却也无计可施,看在那么多钱粮的份儿上,似乎也只能忍忍了。只要能灭燕,什么脸都挣回来了。
黄昏,姜云逸来到城南,贫寒士子聚居的地方。
马车停靠在颜府大门口,姜云逸下车,叫小豆子在门口等着,亲自提着大包小包就施施然进了门,刚好看到岳父颜真清正打扫庭院。
“竖子!我颜氏不与你论交。”
听到颜真清怒发冲冠地呵斥,姜云逸微微一愣,旋即诧异地道:“夫子也是这般说的?”
颜家轮到你做主了?
颜真清微微一滞,旋即黑着脸转身而去。这小子不光心狠手黑残民,说话竟也这般气死个人。
姜云逸双眼微微眯起,这岳父大人文青病很重啊,可惜又不参加科举,该从什么地方着手改造他呢?
姜云逸进入正屋,却见夫子正躺在榻上装睡,不由笑道:“夫子,小子带了些东边的特产过来。”
昏暗的屋内,沉默良久,忽地响起一声叹息:“你这小子,哪有晚上跑人家家里做客的?还是不请自来?”
姜云逸一边掌灯,一边呵呵笑道:“小子早就当这里是自家了。”
颜夫子坐在炕头,微微一滞,旋即幸灾乐祸地道:“如玉很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