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日,一大早,主考官、出卷官与阅卷官进入考场闭关的日子,姜云逸与四位夫子为大周科举制度的相关程序开了个好头。
文德楼,是考场中一座单独的建筑,也是偌大的考场中唯一的二层建筑。
四位夫子聚在一间布设古怪的小厅里喝茶闲聊。因着无关人等不得入内,而几位夫子年纪都不小了,是以皇帝特意派了四位麻利的小太监伺候。
“这文德楼名字起得好,天下文道之大德,便在此处,甚是应景。
赵夫子率先开口,先称赞起这文德楼的名字。
管夫子立刻接话道:“这文德楼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装饰倒是颇为新奇熨帖,那个厕桶又方便又洁净,甚合我心。”
张夫子却是岔开话题,问道:“颜夫子,怎地愁眉不展?今日这一场,肯定要载入史册的,无论如何都算可喜可贺的大喜事。”
颜夫子只是叹气,并不解释。却听管夫子忽地问道:“颜夫子莫不是担心那小子又要霸凌我等?”
此言一出,赵夫子和张夫子的好心情瞬间全无,一个个如临大敌。
颜夫子无奈地道:“已经先霸凌了老夫了。”
三位夫子闻言花容失色,张夫子急声道:“你便由着他霸凌了?”
“有劳几位夫子久候,晚辈适才在外头交代了一些琐事,是以来迟,先与几位夫子赔个不是。”
四位夫子正说话间,一个突兀的声音飘来,四人皆是悚然一惊,抬头循声望去,却见那面目可憎的小子正一本正经见礼,一颗心登时沉到谷底。
“竖子!我家经义,绝不容你染指!”
“是极,是极,这是我等自留地,绝不容你乱伸手!”
“你小子,可做个人吧!”
三位夫子齐声表态,声色俱厉,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看着三位夫子同仇敌忾的样子,姜云逸微微愕然,旋即看向愁眉不展的颜夫子,顿时恍然,当即笑道:
“既然几位夫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小子就不绕弯子了。”
姜云逸走到近前,挥挥手,驱走伺候的小太监,笑道:“三位夫子,颜夫子已经同意了,儒家经义的压轴题就定为‘率兽食人’,不知三位夫子意下如何?”
颜夫子闻言脸一黑,三位夫子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赵夫子又惊又疑,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考题,陛下竟同意了?”
姜云逸微微颔首,老神在在地道:“颇为赞成,陛下还说,若是四位夫子有情绪,叫我好言开导,莫要强加于人。”
三位夫子登时气结,皇帝绝对不可能说这话,但没办法验证呐?
姜云逸施施然从怀里摸出四张准备好的小纸片,分发给四位夫子。
四位夫子打眼一瞧,登时吹胡子瞪眼、睚眦目裂,便是已经躺平任嘲的颜夫子都气得发抖。
“竖子!欲断天下士子脊梁乎?!”
“竖子!不当人子!”
“竖子!老夫宁死不屈!”
姜云逸赶紧好言安抚四位夫子,主要是怕气出个好歹。待得四位夫子情绪稍稍稳定,才接着道:
“夫子息怒,这届士子,乃大周积累多年之精华,这次考试一定要把其中既有理想、又能务实的士子选拔出来尽速磨炼成材,这便是出题的初衷,并非为了难为谁。夫子们当知,这题虽然刁钻敏感,但并非无解。”
四位夫子皆是怒目而视,却不再多言。平心而论,这些题确实又敏感又刁钻,但只要水平够高,还是能巧妙破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