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的作者署名是“自在真人”,难道那个不大正经的新任报纸署令竟也有如此大才?报纸署果真才子辈出乎?
前有姜云逸,后有张自在,竟都是才华绝世的世家遗珠,如此多人才竟被埋没,合该世家日薄西山!
极少数知情人士绝口不言,只当没有这回事。
许多文人骚客痛心疾首,只这首绝世好词,竟然就这么暴殄天物地给《鸳鸯梦》这种烂俗的故事垫桌脚,是可忍孰不可忍!
塔型的天音楼上窄下宽,足有七层高,楼顶弹琴,全楼都能沐浴其中,回声效果极好,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
第七层唯一的阁楼中,一袭白衣的薛湘灵抱着琵琶,低眉信手续续弹,边弹边想起那日在洛河畔偶遇郎君的一幕幕。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
弦随心动,好好的一首团圆词,竟被弹出了幽怨、自怨自艾的味道。
除了一楼的暴发户们稍稍有些喧嚣,二楼往上的贵公子都安静听曲,一个个如痴如醉。
权贵家的纨绔都是礼数周全、通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自然能听得出曲目的优劣。
那些啥也不懂、只知道砸钱睡女人的叫暴发户,难登大雅之堂。
一曲奏罢,二楼的老郎君已是半醉,竟是情难自已,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
“哭是无能者聊以自慰的手段。”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宋延年的共情悲伤瞬间止住,猛然坐直了身子,抬起头,目光警惕地审视着对面那张清癯而冷漠的脸。
“滚!”
林先生也不恼,这是被戳破心思后的正常反应,当即收敛表情,左手食指蘸上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个“七”后,便立刻抹去。
宋延年面色微微一变,旋即霍然起身,拂袖就走。
林先生竟也不阻拦,只是状似随意地轻叹一声:“废物终究只是废物。”
宋延年身体微微一僵,面容微微扭曲,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驻足神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才冷哼一声,竟大步上了三楼。
林先生皮笑肉不笑地脸颊微动,等了数十息,才起身也上了三楼。
进入一个小包间后,林先生看到,宋延年正端坐在小桌前闭目养神,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见他进来,立刻主动开口道:
“你最好能拿出诚意来,否则我不介意把你送给储君千刀万剐。”
面对威胁,林先生丝毫不惧,只是负手而立,神色冷漠,嗓音冰冷而低沉地道:
“一个落魄皇子,一个落魄公子,凑一起谈诚意?这洛都什么时候有那种东西了?
有人不甘心,你也不甘心,难道这还不够么?
今日我只问你一句,你一个废世子,有没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若是没有,还谈个屁?”
宋延年心下一惊,旋即便神色阴晴不定起来。良久,他双眸坚定起来,豁然抬头,沉声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林先生这神色稍霁,坐到其身旁,压低声音道:
“烧粮!”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