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得报,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他已经开始期待明日洛都动荡,无数民众上街抢粮而不可得的局面了。
吱呀!
外面传来院门开启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敢不请自来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宋延年心神一紧,旋即又强自镇定,要打要骂随他去!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显是来者不善。
“畜生!那火是你放的?”
见亲爹进门便厉声质问,尤其是那无能狂怒的样子,宋延年看得心中愈发畅快,当即从容镇定地道:“是又如何?”
宋九龄苍老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被亲随赶紧搀扶住,他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我宋家要为你的愚蠢付出多少代价?”
宋延年轻呵一声:“爹,洛都变局将起,各方拉拢我宋氏还来不及呢,烧个空仓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宋九龄再次摇曳了一下,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延年自顾自道:“那姜氏小儿不是给老百姓说太仓有二百万石粮食么?这下看他从哪儿变出二百万石粮食稳定民心?只要抢粮潮一起,神仙难救。”
宋九龄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怒斥道:“你这畜生连太学的事都不知道,竟敢如此刚愎自用?”
宋延年轻呵一声:“爹,太学之事,孩儿自是晓得。若是那姜氏小儿早些把太学立起来,自是无妨。但他磨磨蹭蹭故意吊胃口,如今这局势,便是放出太学,又有几家愿意助他渡过难关?”
“老爷,府外来了二百禁卫,说是要捉拿通敌叛国逆贼,还说七日内有接触的都要带走审问!”
宋九龄眼前一阵晕眩,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语气冰冷地吩咐道:“延年心中悲苦,酒后一时激愤难耐,酿成大错,事后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苟活,唯有自尽,以谢天下。”
宋延年微微一愣,旋即面色煞白,再也顾不上故作从容,疯了一样追出去,却被亲随宋五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心中满满的全是恐惧,宋延年想要大喊大叫,却被宋五的铁钳死死掐住,一点声都发不出,只有四肢在徒劳地挣扎。
他不明白,为什么亲爹竟然会因为这点事就对他下死手。
他不明白,为什么洛都变局将起,亲爹却无动于衷,连问一下胜算都不肯。
眼睁睁看着井口一点点靠近,宋延年再顾不得胡思乱想,满心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想要求饶,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想要威胁宋五,仍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想要破口大骂亲爹,诅咒宋氏绝嗣,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原来,方才见面时的那点功夫,才是他最后求生的机会,却被他自以为是地扯些有的没的给浪费掉了。
“少爷,来世记得孝顺些。”
噗通!
“求...”
宋五松手的功夫,宋延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便再次被大手摁头一送,冲向井底。
冰冷的井水刺骨,死亡竟然如此临近。
他试着挣扎了几下,反而沉得越快了。
绝望,恐惧,诅咒,悔恨,无法言说。
“姓林的害我...”
这是宋延年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