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多时辰功夫,朝廷先头部队全部渡河,整整三千锁甲铁骑,背弓、跨刀,人手一杆丈八铁枪。
待得三千铁骑全部涉水后,便留下五百守卫浮桥,大部朝着寿春城徐徐开去。
沿途商旅、行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铁骑人无声,马无声,只余马蹄踢踏官道以及兵戈撞击的声音,所谓金戈铁马,大抵如此。
前方,斜刺里出来一队人,稀稀拉拉,老远就裹足不前,正是鲁伯言及一众寿春大族。
铁骑兵似乎未受任何影响,仍旧不紧不慢地朝着寿春进发。
到了近前,那斜刺里的人群中似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挺身而出,拦住了大军的去路。
骑兵校尉早就注意到八公山上的状况,心下了然,微微抬起左手,大军便徐徐顿马驻足。
“本官九江郡守鲁伯言,率城中士绅特来恭迎王师!”
“恭迎王师!”
寿春城中的大族代表赶紧稀稀拉拉行礼,再也没有哪个敢叽叽歪歪,一个个皆是噤若寒蝉,胆气小的还两股战战,差点跪倒。
骑兵校尉坐于马上,语气漠然地道:“头前带路!”
寿春众人皆是神色僵硬,鲁伯言吞了下口水,勉力维持镇定道:“将军,城中人满为患,急切间腾不出如此大的地方驻军,不若先在城墙处扎营,城内马上安排吃食犒劳将士。”
骑兵校尉坐于马上,语气寒了几分,沉声道:“陛下有命,大军所过江东城镇,必须逐一检视。
看看这城,究竟是否大周之城?
看看这人,究竟是否大周子民?”
说完,也不理鲁大人面色如何苍白,直接一扬马鞭,沉喝一声:“前军,抢占城门,余部准备突击!”
哒哒哒!
一队五百骑脱颖而出,加速朝着城门奔去,大部也徐徐跟进,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
眼瞅着这外来的客军竟如此霸道,宋氏族老惊怒交加,终于忍不住喝道:
“你们北人莫要欺人太甚!”
嗖!
噗!
一枚羽箭直接没入宋氏族老的咽喉之中,连惨叫都不曾发出一声。
骑兵校尉顿马扬鞭,指着地上的尸体,冷冷地问道:“这逆贼何门何姓?家住何处?”
噗通!噗通!
人群中忽然跪了十来个,都是宋氏子弟和奴仆。
鲁伯言也惊骇莫名地道:“将军息怒,我等皆是陛下的忠臣良民呐!”
荆无病也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下官内阁中书舍人荆无病,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骑兵校尉神色冷漠地瞪了荆无病一眼,一言未发,打马便朝寿春而去。
待得骑兵稍稍走远,寿春众人这才如同劫后余生一般,松了一口气,各个面色惨白,至少三成人直接吓尿了。
险些遭了灭门之祸的宋氏族人围着族老的尸体呜呜哽咽。
鲁伯言抹了抹发麻的脸,朝着荆无病行了一礼:“鲁某后知后觉,竟是险些误会了荆舍人的良苦用心。”
方才宋氏族老只是发了一句牢骚,就身死当场,还差点引来灭族大祸。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荆无病提前赶到通报,一旦生了龃龉,天知道要死多少人。
荆无病也叹道:“事已至此,我等也只能尽力周全罢了。江北二郡,还得劳烦鲁大人安排妥善,切莫出了岔子。”
说完,荆无病纵身上马,带着随从向南疾驰而去。
李灵甫虽然六艺精通,但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他也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却也只能咬牙跟上。
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得走完。
同时,他心中也不无震骇。
今日始知何为天兵!
从洛都过来可是比他们从广陵过来远得多,如此高强度的长途跋涉,竟还能维持军容整肃,这是什么水平?
回头还得再写封信回乡,叫家里务必不能和禁军生出龃龉。
三千铁骑就有如此威势,叫整个寿春鸦雀无声,去关中屯田的五万禁军又该是何等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