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三十一年大朝会,开创了太多历史先河。
第一次持续了整整三天;
第一次采取公议的方式通过实施国策和律令;
第一次制定颁布了第一个十年发展规划纲要;
第一次通过一次大朝会就确定了这么多大事;
第一次有监国太子坐在了龙椅上听政;
近百年来第一次大朝会地方势力济济一堂。
仅一个《大周帝国官吏考评章程》,就争论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
争议全程,内阁五相都没有开口施加政治压力,都是官员们和廷尉寺及文选司对具体条款咬文嚼字。
最终全部定案后,每个人都身心俱疲。
但凡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几乎都得到了满足。
可是再可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必然是冠冕堂皇之辞。
太子和相国们没有施加任何政治压力,合理建议照单全收。
那么,压力毫无疑问地给到了全体官吏这边。
许多人有苦说不出,也有暗中骂娘的,大骂姜云逸这个畜生,竟敢借大朝会逼迫他们自宫。
可以想见,内阁如此通情达理,以后若是按照修正后的《大周帝国官吏考评章程》约束官员,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这一场,姜某人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也不存在赢多赢少的问题,本质仍是庄家通杀。
这一天半的公开讨价还价,就只是叫“相爷轻些个!”
二月初三,傍晚。
洛南,铁记烤鸭店。
洛都民生有了朝廷兜底后,烤鸭店的生意愈发红火。
“铁二,叫铁大过来,跟我走。”
正目不转睛盯着明炉二十具鸭尸的铁敢,听到呼喝,头也不回,不耐烦地道:
“别吵吵,马上出炉了!”
天牢李头儿飞起一脚,踹在铁敢腚上,怒喝道:“赶紧的,王老爹叫你们过去,现在,马上!”
铁敢脑子里绷着一根弦,这洛都里头,凡是叫老爹的,都是不可以抗命的。
当然了,洛都里头一共仨老爹,最大的那个姓黄。
铁敢一边打开炉子,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哥,老爹叫咱。”
少顷,铁心推着小车回来,上头摆着好几具骨头架子,吩咐伙计去炖汤。
“李头儿,王老爹叫咱兄弟干啥?”
李头儿压低声音道:“来大活儿了。”
铁心一听,当即没好气地道:“切,又骗俺。”
铁敢也附和道:“上次刚噶了两刀就不给噶了,不上不下的,休想再骗俺们!”
李头儿见劝不动这俩夯货,只能压低声音循循善诱道:
“江东造反知道不?抓了好几条大鱼,陛下钦命,凌迟处死。
人都在天牢里关了一个多月了,我也是怕不稳当,等到板上钉钉了才叫你们。”
铁心铁敢对视一眼。
“哥,客人说报上是有这回事吭?”
“我记着,朝廷天兵把逆贼杀得一败涂地来着。”
铁氏兄弟越说越敞亮,双目放光,竟然翻箱倒柜,取来香烛,对着外头的天空咣咣就是一顿叩头:
“师父,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俺们兄弟总算是出人头地了!”
“师父,您老人家一辈子都没出个工儿,俺们兄弟替你了却心愿了!”
李头儿一拍脑袋瓜子,刚准备催促,却见铁氏兄弟霍然起身,一左一右,架起他就往天牢方向跑。
“放我下来!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