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清县老城区,一个瘦弱的十三岁少年,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衣裤,不合脚的解放鞋大拇指处已经被磨出洞了。
脚大拇指时不时的从鞋洞里跑出来,冻得通红。
阴沉的天空下,他满脸的愁容阴郁,低着头,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背着由一块破布包起来的行囊,单薄的身体,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忧愁。
他麻木的往前走,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喊,眼神里聚集了点儿神采,转过身去,是父亲,他正朝自己跑来,他是来留住自己的吗?
少年心里,隐隐升起了希望。
男人很高,五十多岁,年轻时过度劳作,导致脊柱有些弯曲,尽显老态,身上也打满了补丁,脚下是一双草鞋,双脚被冻得通红。
“爸!”少年期待的看着他。
老人避开他的眼睛,看向别处,狠了狠心:“这是我偷偷藏的一块钱,你拿去,一个人在煤矿上,好好干活。你大嫂让你每个月都寄五十块回来,帮你存着。”
父亲的话,让他目光黯淡下来,没接钱,低头苦笑,盯着脚大拇指出神。
他就不该对父亲抱有期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来,还不清楚吗?父爱,始终是奢望。
“爸,煤矿上五十块钱不好挣。”他目光空洞虚无,面无表情看他。
“对……对不起,我也无法,如果你不寄钱来,你大嫂会把我赶出去,你忍心看到我流落街头吗?我是你父亲。”老人满脸凄楚,对着小儿子哭诉。
“你就不能搬出来住吗?或者,和我一起住到煤矿上去。”看着父亲这般模样,他始终不忍心。
“不行!”他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小儿子无依无靠,跟着他,自己的后半辈子没有保障。
跟着大儿子,虽然大儿媳苛刻,但好歹老妻还在,也还是个家。
少年面带凄苦,质问:“所以,我就活该被你抛弃?你把我当什么了?大哥家的长工?当初你为什么要去抢我妈来,生下我?”
“啪!”老人甩了少年一巴掌,怒气冲冲,“闭嘴,我是你父亲,我做什么事,轮不到你来说!”
转身,把钱丢到地上,气冲冲的往回走。
少年丧失了力气,蹲在地上,看着孤零零的一块钱,面带嘲讽的捡起来。
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来,内心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他在奢望什么呢?父亲的心里,只有大哥二哥。
他只是个私生子,是不该存在的。但是母亲拼了命的让他活着,他不敢放弃。
他无声流泪,哭自己命苦,哭自己懦弱……
好久,少年才起身,双手紧握着,身上弥漫令人窒息的孤独,他慢吞吞的走在寒风里,往煤矿走去。
走了一天,腿脚早已被冻麻木,才走到煤矿上。
“你来了!快走,去烤哈火,我给你讲下井要做的事。”
这男孩也不大,就十五岁的年纪,是少年的朋友。两人都是从苦难中长大的,所以互相照顾。
煤灰沾满了脸,一身黑漆漆的。
坐在火炉旁二十多分钟,少年才感觉身体活过来,渐渐有了知觉。
“我需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