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花也跟着红着脸,手忙脚乱的行了礼。
司信泓没有先看李婶,却是将目光转到里蔺子桑的脸上。这是她的过去,无论现下如何,那是蔺子桑甩不掉的。尽管也许这段过去里有让她如今觉得局促的和不耻的,但李婶并不是。她的举止和言语也许不经雕琢,可却胜在实实在在。
秦家湾是她的过去,秦三妞也是她的过去,蔺子桑很坦然。
司信泓因此面露了赞许,然后他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看着李婶道,“原来子桑姐姐原先的名字叫做三妞?倒是质朴可爱,两位无须拘着礼数,在这边坐下便是
。”
司信泓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两个空座位,又看着小花问道,“这位妹妹,酸菜肉丝做浇头的面,你可吃得惯?”
小花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骇了一跳,原本握着李婶衣摆的手猛地收了收,然后才声如蚊呐的道,“吃的惯。”
乡野孩子,哪儿还分什么吃得惯吃不惯,一听肉丝便已经肚子饿了。
因着要赶上回秦家湾的马车,母女两人吃面吃的匆忙,等吃完了面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蔺子桑陪着她们两个上了马车,又说了一会儿话,等马车要走了,这才回到了司信泓身边。
阿文阿武已经结了面钱,这会儿正和司信泓一起等着蔺子桑。
蔺子桑在司信泓面前站定了,然后从自己怀里数出二十枚铜板,认真的递出去,“小少爷,这是李婶和小花的面钱,理应该由我来出的。”
司信泓自然不要,“不过是二十文钱罢了,哪儿还分谁出的?”
“这自然是要分的,”蔺子桑摇摇头,“我是将军府的人,便不会和小少爷见外,可是方才小花和李婶是我自己留下来的,她们从前待我好,这份恩情虽不是一两碗面就能还了的,可总也是我该出的,怎么你能算到你身上,或者将军府身上呢。”
阿文闻言倒是先笑起来,“子桑姑娘说的倒也没错。”
司信泓看他一眼,似是无奈,他转回头看着蔺子桑,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将那几个铜板给收进了自己手里,“那便拿来吧,”
蔺子桑将那铜板放到他手上,这才露出了舒心的神情。
李婶原本也上门打听过秦福根将秦三妞卖去了哪里,可秦福根总说只是去了将军府上做个丫头。可转头喝醉了酒就忍不
住同人说了实话,再者说,宋寡妇那个妖精,秦三妞不过走了第二天便带着她那四五岁的儿子进了秦福根的门,这里头要是没点弯绕说的清楚?
李婶心疼自个儿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儿,心里憋着一口气呢,可这气在今天总算是全都给放了出来,整个人通体舒畅起来。
宋寡妇吊着眼角站在家门口,一手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吐。她远远的瞧见李婶带着小花往家走,立刻高声呸了下,将嘴里积攒的瓜子壳给吐得满地都是。
“李大嫂,家去呢?”
李婶从不待见宋寡妇,面对她怪里怪气的话惯常也是不乐意理会的。可今天她却停住了脚步,“你先回去,”她用力的推了一把小花,又将手里的东西全都塞进她的怀里,“把东西放屋里,”
“可不是家去,”她慢慢往宋寡妇哪儿走了两步,将眉头一挑露出点笑意思来,“今个儿去城里还算是去对了呢,大妹子,你可知道我见到了谁?”
还能见到谁?个破落户还能在京都城里有什么亲戚不成。宋寡妇露出点嗤笑,随口跟着问了一句,“我可不知道,李大嫂不妨同我说说?我是个不出门的,自是不太知道新鲜事儿。”
就你成天勾三搭四的,还不出门?李婶在心里暗暗的哼了一声,脸上却是顺势笑道,“我啊,竟是在街上见了三妞,如今……”
她刻意断了断,同时打量起宋寡妇的神色。待在宋寡妇的脸上瞧见了一些焦急,李婶脸上的得意便更盛。
“如今如何?”宋寡妇将手上嗑了一半的瓜子全数塞回怀里,噔噔噔的往前三四步,走到李婶面前,连脸上的那点假笑都快维持不下去,“李大嫂,就这点事还要同我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