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方才还指着她说戌时将人从云山院里掠出的多寿一下给哑了,他瞪着眼睛,偏过头去瞧着镇定非常的蔺子桑,又看了看面带怀疑的老祖宗,连忙磕头道,“老祖宗!这丫头撒谎,我说的是真的。”
“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老祖宗不耐烦的将手里的茶杯砸到多寿的脑袋旁,溅出的碎瓷片在他脸上划出几道细小的血痕。
那天晚上的事情老祖宗都问过司末,前头也是大概知道司末的心思的。她纵容了,默许了,却没想到司末因为这个给出了事情。
这丫头还敢当着她的面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老祖宗恨不得立时将她给乱棍打死。
“母亲,”在老祖宗即将发作之前,司元开口道,“前日夜里的事情,你前头知不知道?”
老祖宗哪里有心情在这个时候与司元说这些,她只道,“一会儿我再同你说这个,你这丫头!”她用手指着蔺子桑,瞪视的眼里满是怒气,“来人啊!把这个丫头给我拖下去,杖八十!”
杖八十,这要是真打下去,两个蔺子桑也没得活命。
蔺子桑垂着头,依旧是半点不声不响。
司信泓猛地站了起来,“祖母!”他毫不畏惧的迎上老祖宗的目光,脸上也满是愤怒,“您如何断定子桑有过错?且不说她不一定是那个砸伤二叔的人,就算是,原本是我院子里的人,平白在大晚上被人抢了出去,迫着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怎么能全算作她的过错?!”
“你瞧瞧,他说的都是什么!”老祖宗的指尖发颤,点着司信泓的面庞,愤怒的看着司元。
司元面色平淡,“母亲何须生气,不过是小孩子的意气罢了。”他说罢微微又沉下了脸色,转头
看向了多寿。
“你说是子桑,可有其他人能证明?”
多寿猛地被司元的目光瞧得一抖,连忙慌里慌张的道,“三少爷,三少爷他也知道,对了,还有冬至!那人就是被冬至给骗出来的!”多寿这才想起了冬至,跪在地上挪动了半边身子,目光从而锁定住了人群里站着的冬至,将她给指认了出来。
冬至的身形一颤,迎上众人怀疑审视的目光,心头顿时凉了下来。
“冬至,”老祖宗目光一凛,终于想起了她,“你给我过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清楚了。”
“奴婢我……”冬至踉踉跄跄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被司元瞧了一眼,脸上顷刻间就滑落了泪珠。她猛地扑倒在地上,然后抬起脖颈看向老祖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
“那天晚上,我同在陪着小少爷来养性居之前,特意去同子桑说了,让她一会儿自个儿也跟着来,原是为了引她一个人出院子,她本是应了的,应该是没有变故的事情,可谁知道后头我们回去,却看见她一个人好好的站在院子里,半点没出事情……”
“那丫头是被我亲手掳到院子里的,这不可能有错!”多寿也连忙跟着道,他看向蔺子桑的眼神里带着轻视,“这丫头一见到是三少爷,立时就柔顺的不得了,可谁知道转眼就伤了人!她那样子,都已经被三少爷搂进了怀里,如今还偏装出这般贞洁烈女的样子……”
蔺子桑听到这里才缓缓的偏头看向多寿,那目光里的意味不明,她又忽然的在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冷笑。
多寿来不及多看,蔺子桑已经又重新低下了头。
“这般说来,老三是有意要从云山院里背着人抢个丫头走,你们这几个奴才不
过是个帮手?”司元的指尖轻轻的无声在座椅的扶手上敲打出节奏来,他若有所思的瞧了老祖宗一眼,又道,“子桑,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蔺子桑闻言抬头,权当是没看见老祖宗愤恨的目光,平静道,“那天奴婢是听了冬至的话没错,但是她前脚一走,奴婢就犯了懒,我想着不过是过来问几句话请个安的功夫吧,有一个丫头跟着也便跟着了,”蔺子桑又看了冬至一眼,接着道,“我原本想,冬至姐姐是惯常在养性居呆过的,道理规矩自然是比我要懂得多,她既去了,也比我稳妥,她一走,我就去了丫头房与几个丫头一起做针线,这是院子里那晚上的人走知道的。”
司元于是让人去叫了四个山字辈的丫头过来,问了话,果然戌时的时候,蔺子桑是在院子里的。
“是冬至姐姐才走没一会儿子桑姐姐便来了呢,奴婢记得清楚,我特地看过天色,是戌时。”山香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会与蔺子桑有关,可司元问了,她便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老祖宗心头的一团火气一下子不知当发不当发。人证摆在这里,司末也是亲口说了是蔺子桑的事情,可人偏偏就是不认账,还能也搬出一个人证来。
不过,这到底不算是最气人的。蔺子桑说破大天去不过只是一个丫头罢了,她敢摆出这样的脸色,总还是因为背后的司信泓,或者说是司信泓身后的司元。
老祖宗思及如此,心中的那点怒火便被无奈给浇熄了一半。她存着与司元好好讲的心思,因此放缓了语气,转头对司元道,“这个丫头伤了阿末没错,别的我都不追究,只要将那刑罚给施了,你假若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便别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