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子桑摇摇头,然后端起一旁的茶壶与点心盘子,往外头去了。须臾,她又端了一盆井水与一块帕子进来,身后跟着山香,手里拿着的是从厨房里新换上的茶水与点心。
“早上吃的不多,午饭前却又吃了点心是不是?”她一边绞干手上的帕子,一边将手上的水珠子撒了,然后把那半干的帕子印到了司信泓的额前为他轻轻的擦去汗珠,“这般吃法,中午铁定吃的又不多了,这点心啊,总要给你收起来才好。”
她话语里是责备,却说的司信泓笑了起
来。不说这偌大的院子,就连这整个侯府里,也没有一个人与蔺子桑一般。
她将他当作一个真真正正的孩子来看待,而这,正是司信泓从来缺乏的。
“前头吃了两块罢了,”司信泓由着蔺子桑说,见她脸色认真,也只得保证道,“中午我多吃一些,下午我准保不吃这些点心了。”
“饿了自然还是要吃的,只是这些点心小食比不上正餐,混淆起来总不好。”
她正说着,云山院的大门就被人敲开了。
早木将门打开一条缝,却被外头横七竖八的五六块冰给吓得一愣,“这是……”
他愣神间,门外站着的人已经动手将门推开,“这是今天的冰,送的迟了,莫怪。”
那小厮说完就走,半点没有理会早木的诧异。
冰是送来了,足足还有六块。几个丫头用三个大木盆装好后,规规整整的放到了司信泓的房里。
“你们拿去自个儿的放里头吧,”司信泓却对这些冰块无意,“今儿个下午我要去父亲那里,是用不上这些的。”
软柔的小手穿梭在书架之间,往来之间没有什么停顿。蔺子桑将手里的一捧书都放回原位以后,她透过书本之间的缝隙将目光落在了司元的脸上。
她站的远,视线因此显得有些肆无忌惮,蔺子桑觉得自己完全来得及在司元发觉之前收回视线。不过她显然失算,一瞬的仲怔以后,蔺子桑的视线就与司元的视线对撞在了一起。
他似乎无意再蔺子桑之前将视线收回,直到她略微局促的垂下了眼睛,指尖差点碰落了一本书。
屋里被堆叠的冰块熏得温凉,蔺子桑背靠着书架,平顺了心口扑扑的跳动,然后重新迈开脚步轻缓的往楼下去了。
她不过在楼梯上走
到一半,迎面就撞上了往上头来的刘婆婆。她见到蔺子桑便笑开了,然后随手将东西递给她,道,“正好遇见子桑姑娘,这可是恰巧了,我老婆子也省的重新上楼一趟,这份东西要交给将军,劳烦子桑姑娘了?”
蔺子桑虽然不知何故,但也立时点了头,笑道,“刘婆婆客气了,这是小事,哪里算麻烦。”
她的手拿住了那厚厚的信封。信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入手颇为沉重,不太像是个纸做的东西。
蔺子桑回过身重新迈开脚步,因为距离司元越来越近而生出一丝雀跃的心情。她的脚步停在书案前,先屈膝行了礼,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司元。
“将军,刘婆婆让我代为转交给您。”
司元手里握着毛笔,子兰瞧他一眼,便想伸手代为接过。不料司元将手里的笔递给了她,然后在她之前朝着蔺子桑伸出了手。
蔺子桑松手不及,指尖与司元的错擦而过。她的耳尖微红,眼睫毛微微的扑动了两下,然后垂落下去。
司元将那东西放在了书案中间,然后站了起来。他的视线自然的落在蔺子桑的脸上,将她的赧然尽收眼底。
这样带着简单憧憬的情感,司元从前并不是没有体味过,然而此刻细看来,却似乎有所不同。大概是眼前站着的人不一样了的缘故,他的心间也仿若被一片细柔的羽毛抚触而过,略微的酥柔了一瞬。
“下去吧,”他走到与蔺子桑,然后脚步一转,兀自走去了排排的书架之中。
蔺子桑虽垂着头,可脸上到底闪过一阵失望,她应了声,然后照着来路退出去了。
楼下,司信泓一人看书,样子颇为安稳。蔺子桑缓步而行,待到他的面前,神色已然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