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战战兢兢的照着怜妃的意思在宫里转了大半圈,然后才谨慎的回到了广郁宫里。
广郁宫里空空荡荡,伴着已经落下去的日头,阴阴凉凉没半点人气。
“东西给了?”怜妃从帘幕后头慢慢走出。
寻香原本上蹿下跳的心思这才算是微微定了下来,“回禀怜妃娘娘,已经给了,那人现在已经出宫了,奴婢照着您的吩咐一直绕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呢。”
怜妃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迈步朝着寻香走来。
寻香瞧了瞧周围的光景,面上露出疑惑,“娘娘,这屋里真暗,怎么不让人点灯?”
怜妃道,“那些不中用的人,都不知去了哪里,想用时候一个不见,徒让人心烦。”
寻香连忙应承道,“娘娘莫要忧心,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便是了,奴婢准保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圆圆滑滑的!”
“你这话说的对,”怜妃笑了,她又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进宫有半年了吧?家里还有一个兄弟?”
寻香惊异于怜妃对她身世的了解,她连忙点头道,“奴婢进宫已经有七个月了!家里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如今过继给了叔叔家,上回得了假还回去看过,过的还算好。”
怜妃又转过了身子背对寻香,她没有完全束好的长发微微飘动,与那些帷帐一起,闪现出鬼魅的模样。
寻香的心头因此颤了颤,不知为何生出点不好的预感来,她身上那股子飘散不去的香味也让她有些没来由的不自在。
怜妃的声音随后又轻声响起,“你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做事情就该保证滴水不漏,圆圆滑滑的。”
她的手腕一抖,从袖口落出一把匕首。
怜妃转身看向寻香,“寻香,你到我身边来。”
寻香不疑有他,快步紧着过
去了。
怜妃眉目不动,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顿,那匕首自寻香的一侧脖颈插入又从另一侧露出点头来,鲜血猛然就要四溢,却因为那匕首的堵塞而无法自如,只能钝钝的往外渗出。
寻香连惊恐的神情都不待露出,便已然被怜妃拂到她眼睛上的手给弄的闭了眼睛。
一个上一刻还年轻鲜活的生命,下一刻也不过落得随手扔进枯井里头的命数。
怜妃居高临下的看着黑暗里寻香那双半开半合的眼睛,眼里毫不动容。
谁都是可怜人,在这深宫之中,也许这早早的死亡对于寻香来说未曾不能算作一件好事。
至于她自己,怜妃随手将那匕首收进袖口,一个寻香或者两个寻香的死亡,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她全心全意想的,为的,也不过只是一个人罢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要怜妃说,大概是不为任何原因的心甘情愿让他睡吧。她被很多人喜欢过,却是头一回这么喜欢一个人,甚至愿意因为这份喜欢而被当作一枚棋子拱手转送给其他人。
“我喜欢你。”她回想起自己年少稚气时也曾经开口与人述说过爱意。那时候,有人愿意对她好,她便全心全意的喜欢他,如同将死之人手握住浮木一般徒劳而绝望。
“喜欢?”那男人笑起来,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了些力道,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我也喜欢你,你的身体。”
仅此而已。
她恍若被人一棒子打醒,从那日开始,便再也不做梦了。她舞姿曼妙,身段美艳,甚至面容都是无法挑剔的绝艳。然而她依旧是一个消遣的玩物,一个被众多人拥有过的资财。
等她遇见司元时,喜欢这两个字纵然在心里张扬过无数遍,但却梗在喉头说不出
口了。然而她愿意为司元在这宫中越走越深,越涉越险,即使她清楚明白在司元的眼中她没有半点特殊。
广郁宫里的灯火很快亮起来。亮堂并没有使这空旷的宫殿多起生气,反而因为那亮光似的原本阴暗的地方得以为人的视线所及而更加的显得了无生机。
宫女来往,寻香这个名字半日不见便已经被人遗忘了。
皇帝用了晚膳,按捺住自己想要往广郁宫去的步子,调转方向去了皇后那里。皇后亲自喂初云公主吃饭,因此慢了点。宫人传了通报声时,初云公主正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一粒米饭哈哈大笑着。
皇帝拦了要见礼的皇后,低头又亲热极了的去抱初云公主。
难得父亲这般主动亲近,初云却有些不自在。她被皇后使了眼色,不敢大力的挣扎,只能乖乖巧巧的伏在皇帝的怀里。
皇帝见她乖巧心里也觉得舒畅了,闲来与皇后说话,“怡儿与穆儿还在母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