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勇见蔺子桑竟然没有多问就将事情全盘交给了自己,对于这一份信任,他心中觉得狂喜,连忙拱了拱手,说了一连串承诺。
蔺子桑不失笑,“能审时度势是好的,以后生意越做越大,总不能是我一个人担着,你们越是能干,我越发省心呢。”
她的眉目极其温和,更不说刻意柔缓以后的姿态,甘勇看的喉头发紧,几乎事态,有些狼狈的告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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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子桑的确有将生意慢慢的托付一点儿给甘勇的意思。过些时日,她若是回去了京都,贝叶城里的生意总归要有一个能信得过的人看着,宋白定然是不成的。甘勇的性子老实,没有什么歪心眼,对于生意上手也算快,是现在蔺子桑心里最为合适的人选。
时节进入深秋,原本围绕着贝叶城外的郁郁葱葱的田地里的各种作物陆陆续续的都有了收成,深绿色变成了五彩各色,在斑驳的光影间散发出无限的生机。
大早上蔺子桑去外头自己与司元种下的那一点儿田里瞧过,芝麻裹在干瘪了的壳里,粒粒分明的几乎炸出花来。外头有人瞧见她,都欢声笑语的与蔺子桑打招呼,她轻轻的点了头,目光遥望过去,远远的官道上有马车驶来。
自从单子成了规模以后,几乎日日都有马车从贝叶城出发,又有马车到达的。其中最受人欢迎的莫过于这瓷器生意,中间几乎没有在贝叶城周转的时候,就算是半夜到的转眼也就运出去了。不过已经连着三次了,有一辆马车上的瓷器有破损。数目不多,一次两个三个,可是连着三次却显得有些蹊跷。
那条线上的瓷器相对来说并不贵重,毕竟不是从南边来的,而只是从贝叶城百里远的另一座城镇上运来。路途周
转,破损是难免的,只不过问题总是出在一辆马车上,这却不太可能。蔺子桑算了算时间,今天这辆马车上,兴许也还有瓷器的破损。
果不其然,等她缓步到了城门口,恰好与那辆马车撞在一起。车夫是个黑脸青年,一见到蔺子桑,连忙打了招呼,“子桑姑娘!”
“一路上幸苦了。”蔺子桑对他颔首,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几辆马车,“你们先进。”
她说着退到一边,目光缓而慢的从各辆马车上移过。因为运送的都是瓷器,所以装货时格外的小心,不敢磕碰到什么。几辆马车无一例外的都铺垫着厚厚的干草,在安全措施上并看不出任何错处。蔺子桑不着急,一路停停走走,等到了杂货铺门口时,手里已经拎了些干果点心以及一包刚出笼的肉包子。
甘勇正在清点货物,一见她,立刻上前,“姑娘,这里……”
蔺子桑笑着止住了他后头的话,“先不说这个,你们在这儿等等我,我去书院里送点东西。”她抬了抬手上的肉包子,又顺手将另一包点心干果放到柜台上。
甘勇只能因此将剩下的半句话压回喉头,眼见着蔺子桑不慌不忙的往不远的书院走去。
“秦方,这可是第三回了!哪儿能每回都有破碗破瓶的,你们这些人,如今也学着秦方不经心起来了?每个人都给我两个破碗,这生意照你们这样,岂不不用赚钱光是赔钱便好了。”甘勇转回头,沉声对着几个送货人呵斥道。
秦方就是打头的黑脸青年,他原本是最先有破碗的人,可谁想到这车队陆陆续续竟不断的有破碗来了,这还得了?
秦方垂着头,连连赔不是,“这不是那边的路实在难行,略一颠簸,总是有些瓷器耐不住
的,下次我们过去,定再多铺一层干草!”
其他人也随着秦方的话语附和起来。
这一处进货点是甘勇亲自去过的,自然知道不是什么不重质量的小窑厂,而那路也是甘勇亲自走过的,能颠簸到哪里去他也自然清楚。那么剩下的事情出错在哪里,总归有个缘由。只不过秦方他们一口咬定是颠簸,甘勇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法子。
蔺子桑对这件事情却不显得十分急躁,她拿着热腾腾的包子,在书院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里头读书声停了这才缓步进去。她在课间嬉闹的孩童中间找到司信泓,他坐在第一排,此刻手里还拿着书,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交谈说话,似乎十分沉醉手里的内容。
蔺子桑一进门,所有的视线就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对于众多好奇窥视的目光,她一概报以柔和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