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连忙跑到一边,取出司元的便服候着。
“爷可用了晚膳了?”她站起来,走到司元身边为他脱去外袍,拿来便服换上。
“在周平那里吃了,”司元展开手,方便蔺子桑动作,“我让人回来报了信,怎么,他们没告诉你?”
“说了的,只不过我怕你吃不惯外头的,还让人炖了汤,一会儿给你端过来?你晚上不在,我没吃多少,倒也有些饿了。”
“原来是你馋了。”司元笑起来,他的身上带着些酒气,颇为熏人,还没再说两句就被蔺子桑推去了净房。
净房里四壁都是火墙,里头又放着大桶的热水,丝毫也不见冷。蔺子桑挽起衣袖,手上拿着棉布,给司元擦背。
水声清脆,伴着她的说话声一同响起。
“阿锦与我说过一些怜妃的事情,我听的不太明白,爷再与我说一说?”
怜妃的本名里并没有“怜”这个字,她最初的名字叫段青霜,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
她选择了最轻省得方式,用出卖肉体来换取在漠北的一线生机,这一点司元并没有与蔺子桑说的十分明白。他只大概道,“以色事人是对自己的轻贱。”
选择是自己的,旁人不能躲过指责,但是其实明明有那么多办法生存下去,她却告诉自己也告诉别人因为我是弱女子,我只能依仗着男人。这在司元看来,是错的。也大概是怜妃与蔺子桑相互区别的一点之一。两人的心机与手段所查无几,可最后的结果却大相径庭。
“爷不曾喜欢过她?”蔺子桑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将手从后绕上了司元的肩头,亲昵的与他蹭在一块,并不在意衣料是否被水打湿了。
“不曾。”司元由着蔺子桑安稳的窝在他的肩窝处,“倘若我对她有意,那么一开始就不会让她离开,我要的,必然全都握在手心。”
蔺子桑闻言,笑着直起身来,“这一点爷倒是
与我很像呢。”她顿了顿,转折道,“只不过爷的心思自归一处,可怜妃的心思,该如何打算?人心易变,深宫内院尤其如此。”
“最恶的人心我都见过,”司元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浑不在意的拿过一边的干棉布擦拭起身子来,“她的恶犹如稚童,带着自己纯然的喜欢和厌恶,这样的恶反而是最好把握的。”
“是以她先是想把我嫁去风国给穆野,转头又几乎点了我的名字要我进宫选秀,这些恐怕逃不过都是为了爷吧。”蔺子桑站在一边的屏风后头,将方才沾了水的外衣脱下。隔着朦胧的纱织屏风面,能隐约看见她窈窕的身段,举手投足间都是懒懒的倦怠。这一份倦怠对于司元来说便是纯然的引诱了,“我争了她的心头好,自然就得了她的针对,我如今才想通透呢,爷倒是个祸水。”
司元的身上不着一物,径直走到了蔺子桑的身后,将她给抱了起来,竟是也不往外去,而是就地将她压倒在了柔软的毛毯之上,温柔的动作起来。
“依我看来,谁比得上桑桑像个祸水?”
这份低语最终消失在蔺子桑的唇瓣中。
屋檐下挂起了长长的冰溜子,光是多看两眼就让人禁不住觉得冷。只不过屋里依旧温暖如夏,让人感觉不出什么差别。往日热闹的街道上已经没了什么人,甚至于外国的商人们也纷纷提前两天回去了。大齐举国上下都忙着过年,铺子上的生意都不要了,开业早的算蔺子桑头一个,却也要歇到正月初五,这也好在贝叶城里的人没有多少亲戚要走,否则正月初五哪里够?
年前忙过一阵,等到了正日子上头的白天里反倒是空了下来。蔺子桑被阿锦拖去如今已经几乎完工的药铺里头帮忙做最后的装点。
“等铺子弄好了,另外还要找两个学徒过来,阿拓看了小半辈子的医术了,却是没有收过
徒弟,我看他挺高兴的。”
医者仁心,陈拓在救人治病上头的确十分尽心尽力。
“只不过你们转眼也呆不了多久了,”阿锦说着有些惆怅起来,不由得骂道,“那短命皇帝实在是惹人嫌!”
蔺子桑低下头去笑了笑,“各方考量都在里头,这是说不清楚谁对谁错的事情。”
要是换一个人处于皇帝的位置,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做的多好呢。
阿锦斜眼看着蔺子桑,她一边用手托腮,一边轻哼道,“你近来说话是越发让人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