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隔着书格看子规,意识到,那只是个小屁孩好吗?像他这种书呆子,知道斤两几何吗?
摆摆手:“当我没问!你看你的书吧!”
不过说实话,做生意她还真不是料。就她和朋友合开的那个花店,也是她出钱,朋友出人打理起来的。一应管理帐目她可是从来没有经过手,就知道自己帐户上加加减减的数额变换来去。
所以,伤脑筋啊!
如果不做生意而是另辟蹊径,这个朝代什么生意能做起来?
不过话说出来,她家苏
老爷那么大的家业是靠什么发起来的?就是那些收租的地?农民伯伯有多苦当她不知道,能成土豪一定是卖地卖出来的,绝对不是种地种出来的。问题是,她爹是卖地还是种地?
苏问昔忽然发现,混吃混喝了几年,她居然连苏老爷的大金桶是怎么填满的都不知道。太失败了吧?
苏问昔正纠结着,忽然“啪”地一声脆响。吓了她一跳。回神看过去,声音来自已经远远到了书架那边的子规的方向。看过去时,只看到他弯腰的身影,必是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书。
苏问昔紧张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压着声音提醒子规:“你小心点知道不知道?静心那个大光头小气鬼,上次因为我碰掉了一本竹片编的书,线断了又不怨我,放了那么多年,自己烂都烂掉了,掉个一片两片也很正常啊,居然脸色臭臭地训斥我,一点都不爱护小朋友!”
子规正弯腰把一片木片捡起来,发黄的表面上黑色的字体已经斑驳,并不太能辨别上面的痕迹。然而子规攥在手里,在苏问昔和静己看不到的书架后,将木片收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午膳后,自觉早起的苏问昔便觉得没有精神,于是在苏老爷的一再催促下回客堂午睡。
山上空气清爽,再加客堂周围绿树掩映,客堂便是凉爽舒适,带着清幽之意。苏问昔人着床不久便昏昏睡去。
那边子规却是依旧去了经阁。
东砚依旧在外面候着,子规推一推经阁的门,迈步进去,却见一身灰色僧衣的弘光住持在里面,似乎在翻书架,拿着一本书回过身来,慈眉善目地笑道:“苏施主言说你好读书,这便是来了。”
子规因着前世的记忆,对这位主持有着莫名的感触,恭敬地问了好,便站在一旁。
弘光笑
道:“可是过来找书?”
“是。”
“这经阁里多的是经文佛语,难为你对这些感兴趣。”
“佛经里多的是警言犀句,发心省己。”子规敛着眉说。
弘光目光诧异,不觉打量了这个孩子几眼。“警言犀句,发心省己”这样的话,实在不该出自一个孩童之口。
审视一会儿,问了一句:“你,是从边城过来的?”
“是!”
弘光沉吟了一下,又问:“可是赵明庭施主的府上吗?”
“……是。”
“你今年多大了?”
“六岁。”
“你的父母……”
“子规自幼父母亡故。义父一直将我带在身边……”
弘光便没有再问,过了一响,温和地说道:“你今日入此门中,算是有缘,东数第二排书架的横格上有一个木匣,里面的物事你拿去吧。若是喜欢,也算是物得其主。若是不喜,他日自寻有缘人吧。”
“多谢主持!”
弘光于是拿着书便向外走。
子规看着弘光的背影,出了一下神,出声问道:“主持认识我义父?”
弘光停住身子,没有回头,声音沉沉地说了一句:“一入佛门,恍如隔世。你年纪虽小,心思却重,万事莫强求,宽心为宜。”
子规愣愣看着弘光去的方向,心绪复杂难平。
当日他在弥留之际,听到弘光声音低沉地叹息说:“你若当日肯去苏府,又岂会是如今的祸端?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弘光若不认识自己,怎么知道自己当日在被送去苏府的路上又跑了回去?
那日的屠城,明明是侵掠的祸事,为何祸端却是因他而起?
重生醒来,每每想起弘光在他临终前说的一番话,愈发觉得诡异。因此再次去往苏府的路上,他狠了狠心断了回去的念头,决心到苏府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