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昏昏沉沉地迷糊着,头像捣蒜杵。一次一次地强撑起头,对苏墨状似痛苦地抱怨:“我讨厌早朝!”
外面是三更天还是四更天还是五更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应该是她睡得最香的时候,却被催起来赶早朝。
皇上,你知道噻,安居才能乐业,安睡才能工作。你让你的臣子晚上睡不好,他们早上怎么可能有精神?怪不得历朝历代昏官无数。人的生物钟被打乱,是可以要人命的,你知道噻?
苏问昔最后趴在苏墨膝盖上睡了。去它的形像。她就不信皇上起这么早会不困!
哦,对了,皇上困就是为了掩饰你们的困意不被看见吧?
苏墨看着膝头睡过去的苏问昔哭笑不得。
该夸她心大能撑事吗?父亲母亲为她今早要上朝的事情忧心忡忡,她完全一副一睡天下无大事的样子。是真得心足够大,还是不知里面的风险?
苏墨想着,身上的动作是被车里的毯子拉了拉,盖在苏问昔身上。想母亲终于还是明智,后面车上跟着豆蔻过来以给她理妆。
昨天苏问昔安置三个侍女进她院子的时候,还抱怨了一句:“皇上不打算回收你们了吗?养你们是很费钱的!”
苏墨想他要不要提醒她一声,千万不要跟皇上提收回侍女的事情。然而心思再一转,又作罢。也许万事懵懂的性子反而更让皇上放心些。事事妥贴不犯忌反而更会让皇上疑心。
心底叹了口气。苏问昔的样子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新的环境,新的家人,都是陌生,甚至心里还带着些许的疑惑和抵触。
早上上车的时候,他本想问一句“可还习惯”。然而话到嘴边,看苏问昔一脸起
床气的样子,话到底咽下了。
双胞胎的兄妹,不用多的时间,只是短短相处,他了解她,如同了解自己。
无家流浪的日子她过过,定国王府的富贵之地她呆过,边城那样的苦寒之地她也呆过。
对于苏问昔来说,她是那样的性子,只有她愿不愿意习惯,哪里有什么不能习惯?
这个妹妹,与她多呆一天,便会喜欢她多一分。
苏老爷临去前对他多有愧歉。然而对上苏问昔,他却从心里知道,当年送出来的是他而不是她,是对的。
苏老爷将她养成这样的性子,也是对的。
何况,先皇怎么会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孩子作人质?
所以,不必愧歉。
“公子?”
四九在车外轻喊了一声,掀了一角车帘探进头来,刚想问要不要吃点东西,住了口。
自家小姐你是多困啊?
你今天要被皇上召见,面见百官,里面有什么事还不知道呢!
一向淡定的公子昨晚都没有好睡,你居然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得像尊佛,你,你,你这……
四九想不出哪个词更合适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怪自己跟着公子也算见多识广,原来还是见识不够啊。
四九默默地缩回脖子,冷清清黑漆漆的夜空里不经意地飘一声轻巧的叹息。
四九默默抬头望了一会儿天上闪得不真切他看得也不认真的星星,再次将头探进车帘里面:“公子,要不你先喝点热粥吧?你的身体不能耗着,万不能空着肚子,也不能吃凉的,小姐说的。”
四九现在很聪明,他发现,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加一句“小姐说的”,公子天大的事情也会默默地权衡一下,然后说一句“嗯,知道了”。
苏墨默默地看了看膝头的苏问昔,果真说了一句:“嗯,知道
了。”
四九立刻将一直捂在手中的保温桶递过来。然后觉得,睡得正香的自家小姐,嗯,挺可爱。
当然了,四九是这样认为的:一么,自家小姐医术好,那可是神医级别的啊!
二么,自家小姐能挣钱,据说最厉害的一天挣了三万七千两银子,还不算病人送的各色谢礼。
三万七千两,什么概念?
自家公子年俸八十两银子,自家老爷年俸是一百三十两。名下各种产业加七加八年收入有三千两。加在一起是三千二百一十两。家里各种花用七七八八一去,净剩大概是二千两银子。
这样一算,他们苏府存十八年的银子,和自家小姐一天的诊金能打个平手,还得是府上无大事,不起用到银钱的情况下。
不过四九觉得,有一点小姐非常不好。就是太能花钱了。
照她这么能挣,挣到现在居然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挣到手。听孟小将军说上次去的时候,她居然和那两个徒弟加一个老头子挤在破旧冒风的医馆里,连个炭都烧不起。
小姐,那么多的银子,你是多能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