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王妃于是就笑骂:“你们听听,当着这么多的夫人,你说这句话惭愧不惭愧?”
苏问昔丝毫不难为情地:“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全骊朝的男子,论家世、论相貌、论人品、论才气,比过两位哥哥的有几个?”
东赵夫人笑着说道:“这一点乡君倒说得不错。全骊朝,各府未成亲的公子,可不就数苏少卿和罗世子是出类拔萃的。”
她因为上次向欧阳府提亲,自己儿子却跟那个钿钿不知道怎么搞的给人传出那样的闲话毁了一门好亲,又是懊恼又是可惜。知道里面有苏问昔的意思,偏偏她又是皇上奶嬷眼前的红人,自然不愿意得罪她。话里话外就不免顺着些。
苏问昔就笑着跟定国王妃说道:“看看,连东赵夫人都说了的。可见不是我一面之词。”
定国王妃只是笑,想着奶嬷一番教导是白费了。她即使再活一辈子,大约也是这性子了。
于王
妃自己,她倒不以为苏问昔的性子有什么不好,她自己就是这样的性子。可是奶嬷明显不作此想。前几天进宫里去问安,奶嬷话里话外要她多教导苏问昔,让她多收敛收敛性子。心直口快纵然无碍,可是常和各府夫人打交道,相熟不相熟的,总是稳重内敛一些好些。
定国王妃自己觉得,奶嬷给的交待其实挺难办。一来,苏问昔已是出嫁的人,并不是时时在她跟前。二来,二人毕竟不是亲生母女,放着亲哥哥,亲叔叔婶婶,她一个义母来行教导一事,多少有些不合规矩。三来,她自己本身就喜欢苏问昔爽直的性子,两人自来脾性相投,让她教导苏问昔收敛?
想着教导这事有些难办。今天各府夫人都在,包括萧府那位。既然不想苏问昔得罪人,干脆将她支开好了。
定国王妃于是看了看苏问昔,就笑道:“今天来了这么多的小姐姑娘们,我就交给你去招待。咱们府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你招待好了这些小姐,就当是孝顺我了。”
苏问昔引着众位小姐姑娘们去了水榭凉亭,一众夫人们不知道有多失望。本意是带着人过来给王妃相看的,谁知居然被引到别处招待了。这明摆着是没有相看的打算了?
苏问昔可不管在场的夫人们是什么算计,小姐们是什么心思。白马王子人人爱,你们也得是那个命定的灰姑娘才行。
水榭里早有侍女摆好了茶点。说实话,招待客人还真不是苏问昔的强项,她向来是个会搅局的,在场的小姐姑娘又没有几个是她相熟的。让你吃让你喝,可还要陪着你唠家常,可让苏问昔为了难。
这个时候的小姐们,动辄开口就是琴棋书画、裁衣刺绣,显着你们多高能似的。恰恰是她不擅
长的。她倒是懂医理,问题是她一开口,立马冷场。
苏问昔觉得,还是子规好啊。她跟子规都比跟这群小姐们有话题。
苏问昔也不担心。
横竖她有豆蔻呢。宫里出来的,招待个把客人那是好手啊。
于是就笑微微对豆蔻说道:“众位小姐难得来府里一次,又逢今天王妃寿辰的好日子,把好茶拿出来给众位小姐品一品。”
豆蔻多精啊。
立刻笑咪咪说道:“知道夫人要待客,一早就准备好了。”
对旁边的侍女就笑,“早上准备的那只琉璃壶和那几枚花球有劳姐姐递上来罢。”
那侍女就笑着应了一声,去了一刻,果真捧着一个精致透明的琉璃壶过来。
豆蔻上手擎了,稳稳放在桌子上,轻声笑道:“以往都是夫人亲自动手沏茶。今天我且在众位小姐们面前献一回丑。”
就着旁边另一侍女递过来的水盆将手洗干净,擦干。
先从托盘的浅盘里选了两颗饱满的干花球放入琉璃壶中,又将旁边红泥小炉上烧得正开的小铜壶拔下来,略落了一下滚,然后将水冲了小半壶进那个琉璃壶,依旧将小铜壶放在红泥小炉上,手擎着琉璃壶转了两转,然后倒手将里面的水倒掉,重新提过小铜壶,浇着里面的牡丹花球冲了进去。
她这手法其实平平无奇,大家喜欢的是那琉璃壶中的花球,在开水的浸泡下慢慢涨开,一白一粉,卧在壶底,像清晨露下初绽的样子,瓣瓣舒展,细蕊娇黄,煞是好看。水是清透的水,花是娇艳的花,舒舒展展地占了整个琉璃壶。
一群小姐都自诩雅人,平时也谈茶论艺,何曾见过这样的雅意?一个个低声赞叹。试想这茶若是隆冬之日拿出来浸泡,活生生简直为冬天不知添了多少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