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一路沉默着,看得豆蔻多少担心。难得见苏问昔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宫里的事情,自然不是她能打听的。
到将军府门口,马车停下,车帘掀开。
苏问昔恍惚地向出了马车,要往下跳的时候,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她。
她抬眼,杜鸣正站在车前,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稳稳地将她扶了,轻声说道:“当心些。”
手上用力,半扶半举地将她接下马车。
苏问昔心情烦乱地跟着杜鸣往府里走,过了
大门,忽然停住了脚。
杜鸣回头:“很累么?”
苏问昔“嗯”了一声:“在御花园转了一下午,脚酸腿累。”
脸上露着委屈。
杜鸣:“……”
还没有说话,忽然就听苏问昔说道:“你背背我吧。”
杜鸣:“……”
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抬头四处看。
背你没有问题,只是在这府里……
豆蔻这时说了一句:“奴婢去厨房看看,也该上饭了。”
扭身往厨房的方向急走,一时便转过回廊人没了影子。
全府里本来就没有几个下人,一看豆蔻的架式,有眼色的都赶紧躲了。
杜鸣:“……”
满头黑线地想,如果都不走开,他还能上手背一背苏问昔。这一个两个地一走,为什么有种偷偷摸摸做坏事的感觉?
看看苏问昔,她今天回来脸色不大好,想来是真得累了。有些心疼,略作犹豫,转过身去,低下腰。
苏问昔是真累了,而且心情不好,就有些想撒娇,一点也没有客气地爬到杜鸣背上。
“先不回房,去花园里走走。”声音闷闷地说。
杜鸣想,她以前从宫里回来,从来都是兴高采烈,这次倒是心事重重,难不成遇到不开心的事情?
依了苏问昔便向花园里走。
越过月亮门,一园子都是苏问昔种的高高矮矮的带刺植物。
苏问昔趴在杜鸣的背上,脸不露,声音闷闷地,问了一句:“子规,将来皇上如果给你赐妾室,你要是不要?”
杜鸣心中多少诧异,认真地回道:“我娶你的时候,应了苏墨,此生不纳妾,不收房,自然说话算话。皇上也是知道的,怎么会刻意为难?”
苏问昔便没有说话。
杜鸣停了一刻,没有听到声响,便问道:“可是在宫里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本心里觉得,照苏问
昔不吃亏的性子,不开心也是别人不开心,除了皇上和奶嬷能拿她一把,不知道谁还能给她委屈。
苏问昔过了一刻,才慢慢说道:“你最近皇上支派你做什么事情了?”
杜鸣心中奇怪,她向来不过问他的公务,为什么今天如此反常?
嘴上答道:“西番那边的事情有些棘手。正在着人和那边的暗线联络。”
“皇上最近是不是给你分了许多事情?”
“非常时期。等事情过了就会闲下来。你不要担心。我答应过的话,一直都算数。”
苏问昔默了一会儿。
两人已在花园中央,整个园子里只有他两人,除了两人的低语,四周一片静悄悄。天色已慢慢暗下来,园子里一片昏黄,树影婆娑,夜风徐来。
“子规,”苏问昔伏在杜鸣背上,低低地说道,“皇上身体出了状况。他现在没有子嗣,我怕……”
杜鸣托着苏问昔的手臂一抖,低声制止:“问昔,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知道?”苏问昔愕然问道。
杜鸣低声说道:“不会是你想的那样。问昔,你多虑了!”
苏问昔并没有因为杜鸣的安慰安下心来。
皇上和奶嬷的意图已如此明显,她即使再迟钝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
这天晚上辗转反侧,终于是睡不着。看了看身边的杜鸣,杜鸣闭目平躺,呼吸清浅,明显未入睡。于是拿手晃一晃推一推。
“子规!”
杜鸣睁开眼,颇有些无奈:“你不要多想。”
苏问昔一下子怒了:“想让我不多想,你且让我明白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又要我读书习字,修身养性,又要我心怀大度,收敛爱憎。你来告诉我,这样子我还不多想,我做个木头人好了。”
一边怒着,一边坐起身来。平白地惹得气闷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