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郡又舀了一口酸奶,落了汗,去了燥热,才慢慢说道:“还不是为大嫂说的那个宝藏。我最近这些日子跟着罗家哥哥跑了许多地方,明察暗访地找宝贝。”
苏问昔心一动:“可是有了什么眉目不成?”
“倒确是有了些眉目,不过要想将宝藏取到手,还要劳烦大嫂过去一趟。”
杜鸣皱了下眉头,就问道:“为何要找她过去?过去哪里?这宝藏的事情怎会跟她扯上关系?”
“距此百里,是骊朝最大的药行庆馀堂,大哥和大嫂想必是知道。”
庆馀堂苏问昔自是知道。她记得幼时,常听人说起庆馀堂,素以“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为人称道。前些年,她建了三大医馆,虽然也名起一时,但三大医馆重在为人诊病。而
庆馀堂做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药材生意,药行堂号遍布全骊朝,几乎没有哪个商行能越得过去的。
杜鸣和苏问昔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些意外。
杜鸣便问道:“那宝藏,跟庆馀堂有何关系?”
孟郡说道:“大哥且想一想,庆馀堂从发家到如今,二十几年,往前追溯,可不正是这宝藏被安王掘出的时候?”
苏问昔愣道:“你是说庆馀堂之所以发家,是得了那批宝藏的缘法?”
孟郡道:“我和罗家哥哥查访了这些日子,发觉了庆馀堂的玄妙才想到这个缘法的。大嫂不知道,你那个玉佩,原是一个印信,正是庆馀堂批银走账的印信。”
苏问昔是真真吃了一惊:“庆馀堂批银走账的印信?照你这么说,这印信一直在我家,难道我家苏老爷才是真正掌管庆馀堂的人?”
怪不得她小时候家里富足可甲一方。她那时年幼,不曾见苏老爷做什么生意,也不太留意苏老爷的金钱来源。这样一想,若非庆馀堂那样的大商号,她家苏老爷还真没有再好的来钱的法子了。
孟郡这时说道:“何止庆馀堂。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吓一跳。大骊朝最大的绸缎行和粮行,一样也是苏老爷掌管着。只这三样儿,大骊朝一大半的财富便在手里了。”
苏问昔和杜鸣面面相觑。
苏老爷掌管这些,自然是为安王管的。她和杜鸣吃惊的是,安王当年居然有如此财力?当年设若没有安王妃的事情,想必压制先皇登上宝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安王,居然那般轻易就弃了皇位之争,避世于偏僻寺院?
杜鸣于是问孟郡道:“既然有了印信,还要找你大嫂做什么?”
孟郡懊恼道:“那庆馀堂前一任掌柜去了,近些年新换了掌柜,说是前一任掌柜传下来的手书,这印信,必要苏氏后人亲手持着前去才算凭证。罗家哥哥和他们交涉了多时,那边只是
不松口。”
苏问昔便撇嘴道:“我看他们是不想这么轻易把偌大的商行交出来吧。苏氏后人?苏氏若没了后人,这印信难道还白白浪费没了效用不成?他们是明知我家苏老爷去了所以刁难吧?”
“罗家哥哥也是这般想,因此才威逼利诱地交涉。哪知那个新任掌柜执拗得很。”
杜鸣沉吟了一下,说道:“想来皇上所说的冶金冶铁之术便在他手里罢?”
孟郡讶然道:“大哥怎么知道?”
“冶金冶铁之术,民间本不能私藏,只有官府得了朝廷明令才可施术冶炼。这等术法若从他手中丢失了,官府若知道了,追查下来,不仅他人头落地,全族都要受株连。你们未露出身份,他自然不敢凭印信擅自交付。即使猜到你们的身份,没有皇上的旨意索要,他也是不敢随便拿出。”
“罗家哥哥也是这般说,所以才让我回来找大嫂过去一趟。他在那边守着,只怕被人得了消息,突生变故。”
杜鸣看了看苏问昔,对孟郡笑道:“这等大事,你找你大嫂,她这身子,如何出得门。你更该去宫里跟皇上报备一声,由皇上定夺才是。”
孟郡道:“他坚持要苏氏后人,我不找大嫂找谁?”
杜鸣失笑道:“苏氏后人又不只你大嫂?苏墨挂着少卿的名头镇日闲在家中,关键时刻难道不该他出力一把?且苏墨一来是苏府长子,二来是皇上亲封的少卿,这种事情,出面总比你大嫂出面好。”
孟郡大喜:“大哥一语点醒了我。我现在就进宫里找皇上请示去。”
因为苏墨素日里避居苏府,公事上从来不出面也不出府。因此那么大一尊神一时竟然没有想起来。
杜鸣看了看外面将将要暗下来的天,说道:“你不抓紧,看看宫门就要闭了。”
孟郡一听,紧舀了两口碗中剩下的酸奶,抹了抹嘴,站起身来就往外跑:“如此我现在就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