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如今事态的发展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知道这些人丧心病狂,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
张老板,这个所谓的赌庄老板,居然在地震之后,把整个新乡圈成了自己的国中之国,仗着地震之后的闭塞,让外地根本听不到这里的消息,也用严格的管理让新乡之人压根就走不出去。
他到底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另外刚才张老板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河霁知州,杜迎飞。
厉明昕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思考着那句“知州大人都是我的老朋友了”的真实性,河霁知州他曾经见过,以前他是太子,元嘉帝做事并不会避讳他,会带着他见重要省份的官员,这位杜迎飞就是其中之一。
杜迎飞是寒门出生的官宦,元嘉二年的两榜进士,在他的印象里,是一个带着
一点圆滑的能臣,至少给他厉明昕留下的印象中是挺不错的。
他也会跟这个所谓的张老板相勾结吗?
厉明昕脚步一顿,径直向着张老板那个豪华的营帐走去。
张老板对他的到来很是意外,这些天里,他和这个年轻人一起共事,也曾经特意观察过他,因为厉明昕的容貌实在是太出众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放在一群由农夫村妇组成的野路子兵里面,怎么看怎么扎眼。但是他观察了这么久,也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来,如果他不是一个银样蜡枪头的小白脸的话,那就只能说他在藏拙。
“这么晚还来找我,你有什么事吗?”张老板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连站起来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厉明昕没有计较他的无礼,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我有办法帮大人抓到那几条漏网之鱼。”
“哦?”听到他这么说,张老板算是提起了一点兴趣,他撩开眼皮看着厉明昕,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圈,然后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他说:“你仔细说说。”
“逃出去四十三人,其中男子二十四,妇孺一十九,我们方才一共抓到了二十二个男子,却连一个妇孺也没有看到,所以我猜测,我觉得那些妇孺一定是分成了两队,由这两名逃掉的男子带队,趁着我们抓他们的大部队的时候逃走的。”
“哦?”张老板把旱烟摸出来,再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就是不肯用正眼看厉明昕,他说:“算术题吗?私塾里的小娃娃也会做,你有何高见?”
“我建议封锁去北边的山角下等人。”
张老板看着他:“你就这么确信他们会从那里出来?”
“我确信。”
厉明昕来的时候观察过着那座山,西侧丛林茂盛,东侧陡峭悬崖,唯独上山的南面与另一边的北面还算平缓,所以他猜测他们一定是从这
边走的,而且现在或许还在山上没有下来,如果守在北面的话,说不定可以瓮中捉鳖。
张老板吧嗒吧嗒地连抽了好几口烟,然后在连烟雾缭绕之中点了点头:“大晚上的我不想再出去一趟,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你去把他们带回来。”
厉明昕点点头:“我需要几个帮手。”
“随便你带哪些人,自个儿去点。”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厉明昕带回了十一人。
这些人的确如他所说,大部分都是妇孺,只有领头是一个男人,那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带着一群女人在山中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等张老板走了才敢下山,谁知一下山就被厉明昕给堵了一个正着,现在正一肚子的气,一边走一边骂,看那架势,像是恨不得要把厉明昕的祖宗十八代给刨出来。
厉明昕连理都不理他一下,自顾自地朝前走。
他们这一队人马,就像是刚刚从山里抓回了一只茁壮猎物的猎人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走着,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唐绣瑾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老远的和厉明昕对视了一眼,厉明昕就像是跟她心有灵犀一样,恰好转过头来,冲着唐绣瑾点点头。
秦妈突然说:“厉公子往这边看了。”
唐绣瑾笑眯眯的:“是啊。”
秦妈突然发难:“你应什么声,我跟你说话了吗?”
唐绣瑾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完全不可理喻,偷偷望天翻了个白眼,再也不搭理她了。
厉明昕径直去向张老板邀功,他说:“抱歉,是我托大了,我只抓回了一队,另一队还在山里没出来。”
那些妇女们哭成一团,一个个像被野兽叼走的小鸡一般,跪在地上哀哭。
张老板从座位上下来,满意的绕着那些哭泣的妇女们走了一圈,然后看了一下领头的男人,随意的踢了一脚。
“没抓过来就算了,抓到这些人已经很让我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