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身后呜咽的哭声。回过头来,看见了之前的钉子户领头人,那位八十岁的老太太。
她呜咽着说:“都是有奔头的年轻人,看来只有老太婆我愿意和村子共存亡了,苍天啊,你怎么不带走我呀,为什么不把我老头子留下来呀!老头子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把我也带走吧!”
他一皱眉头,旁边憋了许久的叶老将军终于找着了机会,他手一挥,几个亲兵一拥而上,把这个最后的钉子户犟老太婆强行扛走了。
一直以来都坚持着不动粗的厉明昕,也破天荒地装作了没看到。
事情到了今天,终于算得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排除了千难万险以后,因为钦天监没有派人过来,厉明昕便强行让断嗔越俎代庖,抓阄一样的筛选了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轰隆一声炸了山。
随着一声巨响,那块压在众人心头的巨石被炸药炸开,湖泊裂开了一个口子,洪水从里面倾泻而出,咆哮着奔涌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这些失去桎梏的洪
水来得及作威作福,它们便落入了人们早就为它们挖好的归宿之中,身不由己的被沟渠拉回去,涌入了既定的轨道。
周围的山头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欢呼,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是有剧烈的感染力一般在山间回响,经久不衰。
断嗔抬头望去,看见山头外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批的人,不止是厉明昕以及他带来的官员,还有马子辰带来的将士,剩下的都是齐州本地幸存的居民,正是这些人围聚在一起,吹响了欢呼的号角。
阿弥陀佛,断嗔心想,不虚此行。
做完了一切的厉明昕,终于踏上了回京的旅程。
他是一刻也不敢在河霁这个地方停留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和这个破地方八字犯冲,自从来了这地方起,就没有遇见一件顺心的事,就连出去游山玩水一下,都能碰上堰塞湖这么大的麻烦,这下好不容易能回去了,自然不会再多作停留,带着京城的官员和齐州一带打了一个招呼,很快就踏上了归途。
这么消消停停的走了半个月,他也终于踏上了皇城的土地。
元嘉帝好长时间没见儿子,中途还被这臭小子吓得生了一场病,现在重新看到他的时候居然生出了一点普通父母的惆怅感与骄傲感来。
厉明昕的差事办得非常漂亮,他在河霁显现出的一系列手段,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敏锐的政治家了。
而他做完了那么长的一串事,元嘉帝也终于找到了机会,给他恢复身份——恢复太子之位。
曾经在动荡之中被剥离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厉明昕的身上,而且与之前不同的是,以前的厉明昕虽然头上顶着一个太子的名头,却从来没有人真的把他当做什么重要的人物,他就像一个傀儡一样,在宦海之中沉浮,而现在的他,经历了一番彻底的脱胎换骨,再也没有人敢小觑他的身份了。
升官发财
的厉明昕人也挺好,他并没有忘记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一张折子递了上去,所有在河霁出过力的官员都得到了升迁,甚至连断嗔都差点得了一个国师的封号。
为什么说是差一点呢?因为断嗔虽然帮了厉明昕许多,在河霁一代稳定民心的时候这个和尚没少帮忙,在那边发生重大伤亡的时候,也是这个和尚一个人冲在前面,挨个超度;但是元嘉帝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想起一件事——这和尚假扮成厉明昕,帮着厉明昕白龙鱼服混进市井,最后差点连命都作掉了!
元嘉帝对着自己的儿子只有心疼,对着外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他毫不犹豫的把厉明昕遇到的破事都算在了断嗔的头上,哪怕儿子在请功折子之中把这和尚吹的天花乱坠,他也坚持着不松口,死活不肯给他国师的封号,只是意意思思地赐了一大堆赏赐给他。
里头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侍女。
断嗔和尚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看的出来元嘉帝不太待见他,那些金银珠宝全被他以出家人不可犯戒的名义推了,他半个金元宝都没敢接,就脚底抹油直接溜了,貌美如花的侍女更是碰都没敢碰。
整个皇城终于安定了下来,厉明昕与唐绣瑾,历经波折,总算是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也好歹能松一口气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又被人捅出了水面。
睿王厉韬的生辰到了——然而他的生辰宴会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早就在众人视线中消失的人物,杨菱珊。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在他的生辰会上出现,先是试图投湖自尽,引起了大小宾客的注意,在被人救起来之后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自己被厉韬囚禁在这里,弄的厉韬很是下不得台面,不得不当众派遣了一辆车子把她送回家。
也就是说,本来被众人默许着消失的杨菱珊,居然又住回唐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