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恺星还昏迷着,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的话,他一定会跳起来给自己讨个说法。
宋凌空被厉明昕捉着手腕割了一滴血,但是他看上去却像是就连心头血都被放空了一样,整张脸都惨白了起来,原本泛着薄红的面颊,现在看上去血色全无,整个人就跟撞鬼了一般,表情麻木。
唐绣瑾咳嗽了一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看样子,宋小公子的血不适合输给宋大人,可是如今宋大人失血过多,这该怎么办呢?”
一直看热闹的宋凌云从人群之中挤进来,“用我的。”
唐绣瑾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让人再取了一个水碗来,然后如法炮制,把宋凌云的血和宋恺星的血滴在了一起。
两滴血一入水,很快便出现了水乳交融的效果,很快就缠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唐绣瑾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的血可以用。”
她这含着笑意的一句话,直接把宋凌空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辈子有这样难堪过,从小到大,他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好在母亲是个会来事儿的人,在妓丨院那个小小的圈子里,是没有人敢欺负他们母子两个的。
他很早就知道母亲不止跟宋恺星一个人有关系,但是他不在乎,他觉得凭借宋恺星那个蠢货,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猫腻,他只需要在他面前扮演一个乖巧的性子,就能非常轻松的把他拿捏在手里。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他就如同被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第一次如此清晰
的感受到自己的不堪。
唐绣瑾从宋凌云手上取出鲜血,然后用封卓给的一条鲸骨针注射到宋恺星手臂中去,宋恺星的脸色很快就红润了起来,同样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宋凌云,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候厉明昕从背后绕过来,拍了拍宋凌云的肩膀,“孤不是故意的。”
宋凌云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摇头道,“臣怎么敢怪罪太子殿下。”
在这一眼之中,他们两人中间却是有火光流转一般,迅速的交流了一下。
元嘉帝倒是挺满意的,他本来就对宋凌云有些好感,前一阵子还认了宋凌云做义子,现在看着宋凌云和厉明昕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也觉得自己的苦心没有被辜负。
至于另一头呆若目鸡的宋凌空,自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挥挥手,便让人带走了。
不过是一个大臣受了伤,众人围猎的心情自然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他们一直围猎到了临近入夜之时,才不慌不忙的停了下来,回到营地里,开了一场宫宴。
罪魁祸首厉明昕跟唐绣瑾一起,在宫宴上推杯换盏,而另一端的宋府里,气氛就没有这么美好了。
宋凌空和梦娘一起跪在地上。
梦娘年轻时候真不愧是名动北河岛的美人,即便如今已经是个半老徐娘,却依旧风姿不减当年,看上去还和二十多岁的春闺少女一般,皮肤紧致,肤色白皙。
现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而她的樱桃小口则又不断的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叫着老爷的名字。
宋恺星扶着额头坐在他们面前,像是在盯着眼前的烛火发呆,又像是在想别的事情,过了半晌,他才喃喃的道,“滴血认亲?”
护送他回来的忠心老仆早就给他讲了围猎之时发生的事了,他那时候还不信,疯了一样的让人把宋凌空抓过来,足足放了他半碗血,一滴又一滴的验证,却怎么也无法和自己的鲜血
融合。
他在面前摆了一面镜子,抬起头来,看着宋凌空的脸,一会儿看一下镜子,一会儿又看一下自己的脸,最后忽然站起身来,把那面镜子砸了个粉碎。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拎住了梦娘的领子,“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梦娘哭的跟个泪人一般,“老爷,我一直都是清白的,我只跟过你一个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宋凌云淡淡的说道,“敢问梦姑娘,莫小五是个什么人?”
梦娘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一直坐在晦暗不明之处的宋凌云,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掌握的东西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这是自从宋凌云跟宋恺星决裂以来,第一次堂而皇之的踏入宋府的大门,此刻,他却觉得这座他从小就生活着的宅邸无比的陌生。
母亲曾经住过的屋子里住入了一个低贱的烟花女,自己住过的屋子里也有一个不知何处而来的贱丨种鸠占鹊巢,这让他的心情实在是愉快不起来,看着梦娘的目光也就越发的冰冷。
他拍了拍手,“带上来。”
当即就有侍卫押着一个不成人样的男人走了过来。
而梦娘在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心头一震,当下什么体面都顾不得了,她破口大骂起来,“宋凌云你这个挨千刀的,真不愧是秦氏那个婆娘的贱丨种,心狠手辣,狼心狗肺,你会遭报应的!唔唔唔……五哥……”
而宋凌空的面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喃喃的叫道,“五叔……”
宋凌云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诡异的笑容,他眯起眼睛问道,“你管他叫叔,你不应该管他叫父亲吗?”
原本麻木的看着这一切的宋恺星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双目之中迸发出一团刺人的光彩,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那个男人。
宋凌云微微抬起下巴,用清冷的声音说,“我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父亲,不如让我来为你解释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