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电压不稳,它亮起的时候,照映出满屋血色,好几具完整的尸体安静的躺在一些不是那么完整的尸体身上,如果仔细分辨,这些完整的尸体全是死掉的活尸,它们的脑袋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血洞,黑红白混合的液体从洞口里潺潺流出。
它暗淡下去的时候,这片空间静谧的气氛犹如零下五十度的天气里突然关掉暖气,刺骨的寒意在房间内晕染蔓延。
房间的侧边放着一张矮小的沙发,上面沾有一些血液看起来已经脏乱不堪,沙发背后有一个柜台,上面立着一个黑色的小小座钟,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它的滴答声尤为清晰。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影瘦小的男子,他宽松的运动服看起来有些破旧,上面沾染了不少灰尘。
这个瘦弱男子戴着运动服上的连衣帽子,眼睛被刘海挡了一大半,靠在沙发上的脑袋让他喉结看起来异常突出,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和具体年龄。
“啪踏”
“啪踏”
他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屋内电杠亮起的时候他松开打火开关,电杠熄灭的时候他又按下打火开关。
他左手则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磨刀棒,就是那种菜市场猪肉摊老板用的,刀不快的时候就会用这根磨刀棒咔咔磨两下。
这根磨刀棒非常尖锐,像一根加强版钢钉,不知道究竟磨了多少刀具它才能有如今的模样。
铁棒上面沾有活尸脑袋里的秽物,看来这房间里死掉的活尸全是它的功劳。
这个男人叫徐策,夏国最顶尖的特工之一,曾一人独战国某豹满编十二人的特种小队,在深陷对方包围的情况下,击杀对方七人并全身而退!
地上的那些残尸是他的养父一家。
噢不,是曾经的养父一家,不过他的养父文敏并没有在这里。
他还比较小的时候随着母亲改嫁,他跟着加入了这个养父的家庭,这个养父本身带有两个女儿,没过多久他母亲为这养父生了一对双胞胎小子,但是刚满一岁的时候夭折了一个。
他从一开始就不受养父待见,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也同样的非常排挤他,尤其在双胞胎弟弟夭折一个以后。
脏活累活都是他干,要是没做好了养父一家更是随意对他打骂,稍微不顺眼就不给饭吃。
母亲在家的时候会好一点,但由于吃穿用还有房子都是养父的,母亲家庭地位也低。
为了争口气母亲找了一份工作,每天起早贪黑出去干活,留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
徐策骨头硬,从不对母亲诉说他的委屈。
12岁的时候,徐策离家出走了,因为养父丢失了三千块钱,他那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一口咬定亲眼见他到鬼鬼祟祟从养父卧室里出来,其实不需要她们说,徐策也是第一嫌疑人。
但他只是进去收母亲的脏衣服拿出去洗而已,他被吊在门前的石榴树上,养父抽断了三根皮带。
等母亲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吊在上面整整一个下午,奄奄一息,那一次母亲为他出头,最后也被养父打伤住进医院。
徐策在医院昏迷了三天才醒来,他被吊在树上直至昏迷最后一刻,也没有承认自己偷钱。那钱是谁偷的?不知道,最后在当地左邻右舍和居委会还有派出所的调解下,不了了之。
母亲哭着跟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徐策也哭了,他躺在病床上抱着母亲一直哭到晕厥。
从那以后,二十多年,徐策没有回过那个家,他是一个异数无论做的多好也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只要他在家里,母亲不会幸福。
只有离开才是正确的,因为母亲是丧夫的寡妇,并且也没什么能力,即便找了一份餐馆的工作,微薄的收入她无法给与徐策更多的东西。
沉寂了十多年后。
某一天。
徐策联系了母亲,从此往后,他总能断断续续收到母亲的信件。
每次写来的信件上,她总是满怀热忱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你寄回来的钱,妈都给你攒着呢。”
可徐策很无奈,且不说相隔一万多里路,回国手续不仅麻烦还很困难,光是他所处的危险环境、职业、复杂的任务就已经让他分身乏术,哪里抽得出时间回家。
由于他的职业特殊,有时候隔半年,有时候隔一年,徐策才能找到机会给母亲打一个电话,母亲的耳朵不好,即便他解释了半天,她仍旧热切地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叔已经不怪你了,回来没事的。”
几次三番,徐策终于没有了耐心,在电话里大声嚷嚷,她终于听明白,最后听完他的嚷嚷后,默默挂了电话。
从那次以后,每次通话母亲依旧又问同样的问题,只是那语调怯怯地,没有了底气,话语间满是讨好。
她明知问了也是白问,可就是忍不住,徐策心一软,略微沉吟。
母亲见徐策这次没有烦她,她立马欣喜地向徐策描述:“院前的石榴都开花了,西瓜也快熟了,小策你快回来看看吧!”
徐策为难地说:“我有很多重要和繁琐的任务,我怎么能请得上假呢!”
母亲一听立马在电话那头急急地说:“你就说妈妈得了癌,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徐策语气严肃地怪她胡扯不吉利的话,电话里传来她害羞的笑声,徐策很久没有听到过母亲发出这种笑声,不知怎地,子弹打在身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徐策此刻却听着母亲的笑声眼眶微微发酸。
很小的时候,他的生父还没死,母亲也没改嫁,每逢刮风下雨,徐策不想去上学,便装肚子疼,被母亲识破,挨了一顿好骂,现在母亲老了,她反而教着儿子说谎了。
后面每过一段时间,这样的问答不停地重复着,徐策终于不忍心,告诉她下个月他会回去一趟。
可不知怎么了,徐策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任务,且每次任务对他来说都比回家更重要,最后,他到底还是没能回去。
电话那头的母亲,接起电话后沉默了许久,仿佛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徐策满怀内疚小声道:“妈,生气了吧?”
母亲这一回听力居然变好了,她连忙说道:“小策,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忙。”
可是没过多久,母亲的信件变得越发频繁。她说,石榴熟了,苹果熟了,柚子熟了,快回来吃吧。
徐策回信说,这些有什么稀罕的,他这里想吃什么都有,吃到吐都没问题。
后面母亲的来信徐策明显能看出她不高兴了,于是又找机会打电话过去哄她:“这边的东西都是化肥和农药喂大的,没有家里的好。”
母亲听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又说想徐策了,不住地催徐策回家。徐策苦笑:“妈,你再耐心一些吧!”
半年后的某一天,徐策突然收到一个叫赵曦的人写来的信件,他努力回忆终于想起了她是谁,小时候在同一个学校,她比徐策大一年级,是隔壁邻居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