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何千缘觉得还挺不错的,人人平等,天下为公。
卫师兄,性子温柔,总是挂着笑,教的鉴物课也很有趣,所以学子们都很喜欢他。
不过,对于何千缘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用考试!
不像莫以尘教的修习课,既要练功,又要背书,还要考试,真是要命了。
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正门缓步走出来一个稍长于他们的青年,靛青色的长衣袍,浅色的长发及腰,腰间戴着贝壳制成的流苏。
眉眼柔和,浅浅的眼瞳,似是海洋波浪泛着的微光,温柔的像是三月的海风。
虽不见其人,但他的气息还是那么柔和,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哦,是莫师弟啊,快请进”,卫隐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屋。
让了座,卫隐彬彬有礼的说,“莫师弟是为了招募的事而来吧,父亲嘱咐过,一切以九洲的前程为重,卫家一定尽心尽力,还请师弟转告漆佬,大可放心”。
“卫师兄客气了,师父都知道的,此次前来便是特来致谢”,莫以尘微微颔首,语气平和的说。
“那就太好了,师弟,这位姑娘是?”
卫隐笑着看向何千缘,她遮着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
“汕洲的马姑娘,来应招入军”。
“姑娘眼盲心不盲,很是勇敢,在下佩服”,卫隐温和的声音,暖暖的。
“卫……公子,过奖了,我就是闲的没事,找点乐子”,何千缘耿直的说着真话,脸都不带红的。
“没想到,姑娘……竟是个豪爽的人,很难得”,卫隐可能也没想到何千缘会这么直言不讳,险些没接住话。
莫以尘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意,也是拿她没办法,只得宠着。
“莫师弟,既然来到了珑洲,不妨多待几日,你也是辛苦,歇一歇,也带着马姑娘转一转。在下还有事要忙,两位自便,失陪”,卫隐站起身来,鞠了一躬,就出门去了,留下咸咸的味道。
出了卫府,何千缘扯下绸带,深呼一口气,在悬崖边上坐了下来,“呼,憋死我了,终于出来了,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
莫以尘也坐了下来,陪她吹着海风,望着茫茫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这一路的种种吧。
“事情好顺利,都有点不习惯了”,何千缘抱着小奶豹,理了理碎发。
“不好吗?”莫以尘摸了摸小豹子的脑袋,小奶豹眯着眼,胡子被风吹的一颤一颤的,墨蓝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柔光。
“好也不好吧,此途就要结束了,我,也该好好想想了……”
何千缘难得伤感起来,闪着光的眼眸,划过流光,似是星辰坠落,破碎的心,心疼不已。
她到底在想什么,莫以尘其实明白,只是不敢往下猜,如果猜对了,会不会变成现实呢?
自己还能再陪在她身边吗?
他们还会有交集吗?
他胆怯了,害怕第三次失去她。
“千缘……”,莫以尘抿着嘴,憋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口。
“莫以尘,你看!那是什么?海上是……大鱼?”
何千缘忽然有些惊恐的指着海面,莫以尘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眸也瞪大了,闪过一丝惊讶。
空荡荡的海面上,只有一条帆船,清晰可见。
一个巨大的身影,浮在海面上,张着深渊巨口,正朝船帆冲去。
庞大身躯溅起的浪花,足有数丈高,差点挣脱海岸的束缚,淹没街道。
帆船想逃,但为时已晚,直接被巨物生吞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巨物拍打着尾巴,随即潜入了海底,消失了,海面恢复了平静,但惊慌失措的人群中,传出久久不能平静的恐慌声。
“又吃人了!”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不知道,反正不少了,作孽啊!”
“卫府不都明令禁止出海了吗?怎么还有人去送死?”
“为了生计,总有人铤而走险的,难啊……”
滔滔不绝的抱怨声,像潮水般涌入莫以尘的耳朵,捏碎了他眼眸中的星辰。
“发生什么了?莫以尘?”
何千缘着急的伸着头,可离得太远,听不见,便拉着失魂的莫以尘,跑下了悬崖,到了街道上。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那个是……”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连巨鲸都不知道”,身旁的一个妇女凑了过来,一副八卦的阵势。
“巨鲸?那是什么?是异化的怪物吗?”
“哎!可不敢这么说,那是海神,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按时孝敬他老人家,他才发怒了,掀了帆船”,妇女越说越离谱,越兴奋。
明明刚才还有人去世……
“什么神啊,鬼的,我看就是异兽,嗜血才吃人的,你说呢,莫以尘……莫以尘?”
何千缘没理会妇女的话,拽了拽莫以尘的衣角,见他垂着眉,没反应。
“怎么了?”
莫以尘微微低头,看着何千缘,眼中多了几分坚毅,却难以掩盖他内心的伤感。
“没什么,走吧……”
“去哪?”
莫以尘紧紧扣着何千缘的手,望向了死亡的海岸,何千缘看着他,不知道怎么了。
“卫府……”
卫府?
这其中,难道隐藏着什么,莫以尘到底心里装了多少,能压死人的巨石。
巨鲸,是神,还是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