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啸杰就算再无拘,也没有和哪个女孩贴的那么近过,难免有些局促。
“千缘,不,不用了……别压着你了”。
“少废话,赶紧走,再耽误下去,我就真的要被你压垮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踩在钟声的点上,跨进了学堂的门。
卫隐笑得温和,“迟到了呀,没关系,第一天上课,就当给你们放个假”。
两人站在门口,见同窗们都已经落座,齐刷刷的看着他们。
“这是谁啊?”
“那不是徐二公子,你不认识吗?”
“不是,是那个女孩,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一般的大家千金,我都是认识的,还真没见过”。
“那估计就是穷乡僻壤来的,长得还挺玲珑可爱的……”
“感觉好小,才十一二岁吧……”
没想到第一天就被所有人都记住了。
何千缘真是谢谢徐啸杰,恨不得马上把他揍一顿。
何千缘瞟到一个黑影,讨人嫌的样子,正怒视着自己,脸上还用绷带遮着鼻子。
巫马聪细成缝的眼睛,像根针一样,直直的扎着何千缘,很不舒服。
“既然何学子和徐学子迟了,不如这节课我们就一起晚上一会,大家一视同仁,如何?”
说着,卫隐就信步走到门口,抬手示意众人出门。
此言此举一出,学子们议论纷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师。
“还能这样吗?”
“卫师兄,不会还没睡醒吧?”
“对啊,别到时候我们课业及格不了……”
何千缘刚到位子上坐下,听见卫隐这么说,也很疑惑。
“卫师兄,这是要带我们逃课吗?”
何千缘弱弱的问了一句,其实她是和自己说的,徐啸杰却凑了过来。
“应该吧,听我哥说,卫师兄的上课方式很是特别,管他呢,跟着去呗”。
徐啸杰受着伤还不老实,拉起何千缘第一个走了出去,还朝卫隐竖起了大拇指。
卫隐回以微笑,贝壳被风吹的哗哗的响着,似乎在催着众人出逃。
巫马聪记恨着何千缘,也十分神气的站起身,跟了出去。
学子们才陆陆续续的跟着去了,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他静静地坐着,淡蓝的衣袍安静异常。
“莫师弟,劳烦你,还是在后面帮衬一下新生”,卫隐对少年说道。
少年起身,微微鞠躬,淡淡的开口,“明白,卫师兄”。
卫隐欣慰似的,点点头,带着叽叽喳喳的学子们朝院子进发。
学子们半信半疑,一路上一直盯着卫隐悠闲的身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鉴物课,是要在室外上吗?”
“可能吧,还挺新颖的”。
走了半天,卫隐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众人,缓缓开口。
“诸位,这一路走来,有什么收获吗?谁来说说?”
“收获?什么收获?”
“是啊,什么意思?”
一时摸不着头脑,学子们交头接耳。
“师兄,我知道,我的脚更疼了,算吗?”
徐啸杰积极的举着手,说道,引得众人瞩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伤了一样。
卫隐对着荒谬的回答,却认可似的点点头,“很好,还有其他人吗?”
这答案的门槛已经很低了,还是没人想出头,就连黑皮猴都没说话,估计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你呢?”
卫隐忽然将浅淡的眼眸盯向自己,语气温和问道。
“我……想知道种了这么多植株,除了上课用,能不能食用”,何千缘觉得也躲不过,那就说呗。
有啥不能说的,反正别人怎么看,她从来都不在意。
“这人关心这个干嘛?”
“是啊,好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穷人才关心能不能吃饱的问题”,巫马聪阴阳怪气的说。
何千缘也不理会,何况,他说的本来就是真的,干嘛去争论呢。
这个回答,卫隐显然有点惊讶,脸上闪过一丝好奇和莫名的伤感,但还有欣慰。
“何学子的答案真是别出心裁,别具一格,说的对,如果赶上饥荒,这个问题就很重要了”。
卫隐弯下腰,抚了抚一棵植株,晶莹的露珠被掠取,似珍珠般粘在手上。
“鉴物,不仅是要识别,还要了解它的内在……就如人心一样,不仅看外在,还要析内心。鉴物还要考虑用处,不同的处境,作用不同,关键看你需要什么,对吗?何学子”。
卫隐抬起手来,将晶莹的露珠照着太阳,似有若有若无的霓彩光闪现。
学子们似有感悟,纷纷蹲下身,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植株,想探一探这其中的奥秘所在。
“好了,各位学子,今日的鉴物课所讲内容就到这里,接下来自由活动,希望大家能学到很多”,说完卫隐就遣散众人,各自鉴赏去了。
何千缘扶着徐啸杰,在一棵树下休息,“你今天表现不错啊,刚才的回答很是新奇嘛,大家都对你刮目相看”,徐啸杰刚坐下,就管不住嘴了。
“是吗?我又不在乎,倒希望没人注意到我”,何千缘抻抻腰,靠在了树上。
“为什么?被人注视着多好啊,万众瞩目的”,徐啸杰揉揉脚,牙缝里挤出来疼痛。
何千缘没说话,可能这就是自己吧。
学子们在草丛中寻觅着,交谈着,阳光正好,此刻少年们的灵魂似乎得到了升华,美得像一幅画。
不过,要是没有那个黑皮猴,就完美了。
何千缘一看到他,就想起来他侮辱哥哥的话语,撇了撇嘴。
“怎么了?你认识巫马聪那个讨厌鬼吗?”
徐啸杰还挺细心,看出来何千缘讨厌黑皮猴,有点幸灾乐祸的问道。
看来,他也挺反感黑皮猴的。
“不认识,看他就烦”。
“同道中人,我也是,他从小到大就是那样,看谁都觉得谁碍眼……”,徐啸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何千缘看那抹白中透着黑,实在是反胃,就到处寻找着养眼的风景。
微风不燥,微微吹过,抚起发丝,天空般澄澈的人影没入眼前,顿时亮了。
是他啊,昨晚那个怪人。
“那你知道他吗?”
何千缘看着陶醉的淡蓝,好奇的问道。
“他?我劝你离他远点,莫以尘师兄教的是修习课,不仅背书,还要考试,想在他手底下活下来好难的。我哥之前就警告过我,别惹他,不然功课不及格,他就扒了我的皮”,徐啸杰防御似的,朝后挪了挪。
“是吗?我怎么感觉……等等,要考试!不会吧?”
何千缘一听要考核,顿时脑子嗡嗡的。
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鉴物,也鉴人,还是先要鉴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