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为她分担一些痛苦,多想将懦弱无能的自己杀死,却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守护,无能为力地看着她承受着痛苦。
徐啸杰只能感到无比的无助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能,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想大声呼喊,想发泄内心的怒火与悲伤,却只能咬紧牙关,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与力量。
“……”
在黑暗中,他默默许下承诺,无论未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与困难,他都会勇敢地面对,不会再逃避,不再让任何在意的人受伤。
突然,心口一阵绞痛,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眼睛里,将思绪打乱,跌入无边的黑暗。
黑暗中,无数的羽毛冲自己飞来,猛得扎进心脏,怎么也无力挣扎。
无意识的慌乱下,徐啸杰在怀里着急的摸索着,最后取出一颗丹药,咽下去才慢慢恢复了意识。
“呼呼……”
这种突然的失控,许早之前就存在了,徐啸杰一直在想办法控制,到现在为止也只能自己炼制丹药稍加控制,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犯下大错。
至于是谁下的毒,已经不必说了,说了也解不了,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徐啸杰捂着胸口,怦怦跳的心脏似乎在告诉自己,要走下去,别服输。
“咳咳咳……唔……”
何千缘突然咳嗽得厉害,徐啸杰猛得回过神,扶起她递上了一杯水。
“慢点,刚给你敷完药,喝点水漱漱口再说话”。
纱布蒙住眼睛,还在透出血色的痕迹,不知是眼泪还是药水。
何千缘撑着虚弱的身体,用力推开徐啸杰,水杯被打翻在地,碎了。
“别碰我!你走开…咳咳…”
徐啸杰异常的冷静,默默地收拾了碎渣,重新倒了一杯,再次递上来。
“别动气,伤口又要裂开了,养好伤才能走得远”。
“……你什么意思?”
“先喝水”。
“又哄我……嘶,哎哎哎,疼!”
何千缘坐稳身子,下意识的用右臂去接,但不巧的是,她伤的就是右臂。
徐啸杰托着她的胳膊慢慢放下,将水喂到了她嘴边,何千缘赌气的鼓着嘴,还是喝下了。
“咳咳……喝完了,要杀要剐随你,说吧”。
徐啸杰掖了掖被子,起身凑到了何千缘耳边,“辰时,天象异变,我送你出去”。
何千缘一愣,想通过他的眼睛窥探一二,但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努力的想着所有的可能。
这一刻,何千缘仿佛能明白徐啸杰的无奈,也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李婵有问题,徐家人的死也没有那么简单,徐啸杰是真的无辜。
她还能再相信他吗?
“……那你呢?不跟我一起走吗?”
那就,最后一次吧,豁出去了!
黑暗中的沉默最难熬,何千缘急切的摸索着,抓住了他冰凉的手。
“问你呢,能不能不装哑巴!”
徐啸杰苦涩的笑了笑,摇摇头,语气轻松而酸涩的说道。
“我不能走,枞洲需要我,母亲也需要我”。
何千缘松开手,确实没话可说了。
“随你,死了也怨不着我”。
次日清晨,辰时。
枞洲还在睡梦中,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借着微光,何千缘跟着徐啸杰来到正院,明目张胆的站在那里。
说实话,这真的是要逃跑的架势吗?
何千缘虽然看不见,但嗅觉变得更加灵敏,她知道这是在哪里,本能的抱住自己的往后退了几步。
“徐啸杰,你真的没有耍我吗?我告诉你,如果是,你会死的很难看的!哎,干嘛?”
徐啸杰毫无预兆的抬起手,往何千缘嘴里塞了个东西,苦到掉眼泪的那种。
“你,你给我喂得什么毒?我就知道你……咳咳……喂!”
徐啸杰又给喂了一口水,得了,这下也不用问是什么药,反正都吃下去了。
“安啦,是解药,这毒厉害得很,想缓解还是要配我的猛药”。
“那你怎么不分给其他人?”
“这只是试用版,还没研制成功呢,你先感受感受,觉得好记得给我提点意见”。
徐啸杰的语气有点淘气,依旧欠兮兮的。
“你拿我试毒?要不要这么损!”
“嘘!来了……”
徐啸杰盯着微微泛光的云层,轻声说道。
“什么声音?”
何千缘循着声音,抬头望去,突然脸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被光束直射到,一阵刺痛。
下一刻,光束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当晨曦初升之际,天边突然出现了一座巍峨的飞山。
这座飞山宛如一头狂怒的巨兽,在狂风的呼啸中疾驰而来,挡住了原本明媚的光线,使得整个枞洲瞬间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枞洲上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本平静的河面上波涛汹涌,飞山正以雷霆万钧之势直逼仙岛。
几秒后,飞山重重地撞上了枞洲这座仙岛,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剧烈的摇晃让整个仙岛都仿佛要崩塌一般,碎石从天空中坠落,地面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人们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得措手不及,他们披头散发的四处逃散,试图寻找安全的避难所。
但绳索上的蚂蚱,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一切都来的太快,何千缘还在努力稳住自己的脚,徐啸杰突然横抱起她,飞出了即将囚禁自己一生的牢笼。
“你小心,地面还在抖动”。
“别关心我了,还是想想接下来你自己该怎么跑,才不会被那群该死的鸟追上吧!”
穿梭在倒塌的树木和地面裂痕之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地摇晃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经过一段剧烈的颠簸,震荡慢慢停了下来,那座飞山已经有一小部分嵌入了枞洲的板块。
刚开始远远的看着,没觉得它有多大,现在才发现,原来飞山有枞洲的一半大。
徐啸杰磕磕碰碰的跑了一路,后背都湿透了,终于落到了飞山之上。
“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徐啸杰没时间耗在这里,赶紧叮嘱道,“千缘你听我说,我是临时起意,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危险,但这是最快让你脱身的办法,照顾好自己……还有,真的对不起”。
何千缘摸到一手血,摸索着给他包扎,一边打结,一边骂他。
“别啰嗦了!知道了……下次见面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我饶不了你,听见没!”
徐啸杰忍着泪花,破涕而笑。
忽然,弥散的尘埃之中,飞来一片黑压压的东西,直奔这边而来。
“快走,我们会再见的”。
徐啸杰咬断捆绑伤口的布条,将何千缘推了出去,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跑进树林里,才放心的起身拔剑护在那里。
一剑下去,羽翼尽断,点点微光穿过云层照在徐啸杰的身上,将纷飞的羽毛燃尽。
“……光,我看见光了”。
又一剑,将飞山和枞洲的连接处斩断,他站在尘雾里,回望她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