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允许非精灵进入村庄，只有长老才能做决定。”

这显然不是一条很宽松的规定。看到他们如此坚决的态度，看来这件事的确无计可施。

詹姆斯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神此刻变得黯淡无光。

“哎呀，真没办法。”

当认定这两个精灵已无太大帮助时，连说话的方式都变了。

“既然如此，天色已晚，你们俩现在就回去吧。”

“抱歉帮不上忙。”

“那下次见。”

“哦。”

趁他们起身准备离开之际，詹姆斯摘下佩戴的黑色耳环递给他们。

“把这个耳环交给一位名叫切尔茜的精灵。”

“你是说切尔茜吗？”

面对惊讶反问的两人，他点头确认，很快，他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好的。”

“我会转交的。”

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个人与切尔茜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从第一眼看上去就很不寻常的耳环委托一事来看，其中必定有着某种关联。

詹姆斯勇敢地想，目送他们从座位上站起，仿佛明白了庆祝活动的指令。

“看来暂时得推迟进入精灵村庄了。在此期间，我是不是该悄悄搜集情报？”

当前形势下，了解对手比什么都重要。敌人主基地就在眼前，必然能找到超出想象的情报线索。更何况，普罗西亚似乎在干预矮人和精灵的关系，这一点也需要调查清楚。

詹姆斯彻底放下对精灵村庄的牵挂后，重新设定了目标。

次日清晨，他像往常一样在森林周边探索。从矮人的矿洞开始，到精灵村庄的边缘地带，最后到达了普罗西亚所在的区域。矮人和精灵村庄虽在同一片区域，但风貌迥异；而普罗西亚虽然位于西连山脉，但由于驻扎在相当偏远的地方，所以与精灵或矮人相遇的情况并不多见。看来，维持现状也不会有太大波折。

詹姆斯第一次从远处仔细观察了普罗西亚所在区域。原本可能只是简单地闲逛一番就结束了，但现在既然已经放弃对精灵村庄的依恋，情况便略有不同。他在查看外墙时不禁赞叹了一声：

“这魔法塔联盟可不是浪得虚名。”

围墙之上覆盖着粗糙却强化过的魔法阵，重叠的魔法阵共同保护着这个村落。确实是个能在神圣王国宫殿前院按照魔法阵布局绣花的组织。此外，普罗西亚驻扎的区域比他想象中更为发达。那座高大的城堡以及排列整齐的建筑，即使作为小王国的首都也丝毫没有违和感。不过如果要说瑕疵的话，大概就是略显脏乱吧？

考虑到普罗西亚来到西连山脉已有150年的时间，以其技术和资本积累来看，这种程度并不为过。詹姆斯在距离他们城堡不远不近的一条街道上再次支起了帐篷，准备迁移大本营。离得太远不利于观察，因此新帐篷的位置恰到好处。之前收集的干鱼和草药也被全部搬到了新的帐篷里。

詹姆斯的新家完美准备完毕，他的每一天都以观察普罗西亚开始，以观察普罗西亚结束。从他们的生活水平到文化环境，所有观察记录都被详细记载在关于普罗西亚的笔记中。

现在，审判的时候到了。既然已被精灵拒绝，那么距离他们应该相当遥远，无需再犹豫。詹姆斯将视野内能见到的老鼠尽数捕捉，并把它们集中在一起。

逃离名叫切尔茜的精灵时背包遗失了，手上没有医疗用品，但他还是有其他办法可想。给老鼠喂食腐败的食物，让它们居住环境中混杂各种污物，然后等待数天看其反应。大约过了三天？老鼠的排泄物与污物纠缠在一起，散发出难以言表的恶臭。詹姆斯捂住鼻子，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非常好。”

不知为何觉得心情不错，这是最近难得的好情绪。田鼠们连续几天发出哀鸣，看着它们仿佛瘙痒般抓挠自己，詹姆斯的表情愈发狠厉起来。他在田野间继续捕捉健康的老鼠，将其与受污染的老鼠混在一起喂食腐烂的鱼肉，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不久之后，终于得到了期待的结果。

詹姆斯兴奋地欢呼起来，立即提着装满老鼠的木桶跑到普罗西亚驻扎地。他迫不及待想尽快传达这份喜悦。

他试图向普罗西亚传达的这份“喜悦”，是一种被称为瘟疫的疾病，是现代史上造成伤亡最惨重的急性传染病。这场席卷亚洲和欧洲的瘟疫恐怖至极，曾导致该地区半数人口丧生。由于洪水破坏，农作物无法正常生长，饥饿的人们卫生状况极差，在此基础上瘟疫爆发，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普罗西亚目前的情况与中世纪欧洲颇为相似：人们尚未饿死，但卫生条件堪忧。无论拥有多少魔法，科学文明的局限性使得他们的生活水平未能提高。一旦瘟疫在这种状态下蔓延开来，局势将会失控。

在这个连青霉素都没有被制造出来、甚至无人知晓其存在的世界里，唯一能够战胜黑死病的方式便是借助神圣魔法。然而，根据至今为止的观察，普罗西亚中使用神圣力量的祭司存在极为罕见。除非达到圣王国的程度，否则必须做好遭受重大打击的心理准备。

这些在混合各种污物和粪便的地方生活了数日的老鼠身上已爬满了肥硕的跳蚤。如果这些跳蚤迁移到普罗西亚并顺利生存下来，普罗西亚将有可能从历史上消失。

传播瘟疫的过程相对直接。瘟疫通常有两种类型：腺鼠疫和肺鼠疫。腺鼠疫通常是通过跳蚤叮咬传播的，当鼠疫杆菌侵入人体后，叮咬部位并不会出现显着变化。但是附近的淋巴结首先肿胀，最终全身淋巴结开始肿胀，引发出血化脓性炎症。大多数感染者会患腺鼠疫这一类型。

肺鼠疫感染人数可能不会太多，但在危险性方面可以说是最致命的瘟疫。由鼠疫杆菌引起的肺炎是通过吸入细菌造成的。这是一种致死率超过90%的高度传染性疾病。当然，如果不妥善治疗，腺鼠疫患者往往也会在一周内死亡。

那时，大部分士兵会在急于救治祭司的过程中死去。詹姆斯将老鼠放进了普罗西亚的前院。久违的野鼠以灵活的动作爬进城中心。他露出牙齿，满意地笑了起来：“现在，即便是现代社会也难以对付的第二次黑死病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