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哪里不对?”傅珩之边问,边拼凑着手里的碎屑,灰烬弄脏了他的指尖,他也不甚在意,看起来似乎有些怡然自得。
“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是替身会因为一沓资料杀人……这件事其实有些疑义。”简不听说着,许是因为蹲在地上的原因,胸腔被挤压着,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闷闷的,听起来却更加温柔平和。
“你是说……”傅珩之闻言一愣,随即了然,“的确如此。沈丘曾经说过,替身并不识字,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该因为什么文稿文件的,升腾出动机去杀人。”
“沈丘所说的那个不识字的替身,或许是十年前那个走投无路的女人,但是,真的还是当今的替身么?”简不听百思不得其解,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听起来撩拨的人耳膜酥麻,很是好听。
“你怀疑她这十年里学了识字?”傅珩之抬眼看她,神色有些惊讶,似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简不听皱了皱眉,低声说着,随着字字句句出口,她的眉头拧的愈发紧凑了:“我不清楚,但是……沈丘为了稳住替身,年年伪装成她的子女后人,写信给替身,十年都过去了,替身都没发现什么端倪,怎么最近……她就突然怀疑了呢?”
“你怀疑……是她看出了孩子的信件和沈丘的手稿字迹一致?所以开始怀疑那些信件的真伪?”傅珩之闻言,反问道。
“有可能是她自己发现了端倪,也有可能是有人对她说了些什么……”简不听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也随着她的沉思而顿了顿。
发现真相的渠道太多了,有可能是质感一样的纸张,这个年代连纸张都能分个三六九等,十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发现书房里看似平平无奇的宣纸其实并不一般了;
也有可能是写字的书写习惯,有时候一个点一个勾便能让人看出端倪;
更有可能是常年不变的字迹,按照沈丘之前提到的,替身的孩子当年还在读书,若是他们自己写信,文字大概会有一个从稚嫩到成熟的过程,若是找代笔,也很难十年都找到同一个人……
而发现这些破绽不一定需要很多的知识,有时候,有很多的细心和很多的爱一样可以看穿这些破绽。
“你的意思是涟漪发现了替身的身份有异?”傅珩之眉心半蹙,“然后跟她说了什么?”
“不只是替身,还有凶手,涟漪跟她们应该都有接触才对……”简不听若有所思,语气听起来有些迟疑似的:“不然我实在想不通,凶手是如何找到涟漪的住处的,按理说,董书禾的这手灯下黑玩的确实漂亮,骆岐川在外面天都快捅破了也没找到涟漪的影子,谁能想到人竟然被藏在了他自家后院里?”
“你的意思是……沈丘?”
“我现在并没有完全放下对沈丘的怀疑,因为我想不通替身到底有什么理由杀了涟漪。”简不听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继续。
她不禁有些想赞扬道具组的各位老师的确是有够心灵手巧,这一张张纸片碎屑个头差不多都跟人的指甲盖大小似的,在一大盆子灰烬里挑选起来属实没那么容易。
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拼凑出来的内容,对他们当下的思绪有没有帮助。
简不听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侧头看向身边的傅珩之,亮晶晶的眼睛瞧着他:“对了,既然中午午餐后不需要大家一起讨论了……那么我们中午出去吃吧?”
“好,想吃什么?”傅珩之见状眯了眯眼睛,唇角的笑意深了些。
“之前八卦团的姐妹们跟我说,距离段府不远处有一家特别好吃的蟹黄面,馆子不大,味道却很好,我们可以去尝尝。”
八卦团的姐妹,其实就是村口榕树底下的那几个婶子,一天天乐呵呵的没啥大事儿,就喜欢凑在一起聊一些张家长李家短。
融入她们也很简单,只要一人一把瓜子儿,就能轻易得到她们无私奉献的、内容囊括从头到尾888字的超级彩虹屁。
只不过,八卦也并不是坏事儿,至少简不听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不少与案件相关的东西。
她愿称之为——让人少走十年弯路的神秘力量,以及她猜着那是顾辞安秘密提供的隐藏扶车线索。
而且,简不听有一种非常邪门儿的预感,她感觉这个拉面店里,或许能得到她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傅珩之答应的爽快。
简不听闷头挑拣着纸片,脑海里不停整理着案件的细节,仔细思索自己有没有疏漏,看起来显得格外安静。
傅珩之抬头看她,耳畔回响着淡淡的树叶婆娑的细响。
而在他抬眼的时候,“沙沙”声似乎愈发的微弱了,只剩眼前的人,她被微薄的光线描摹出的轮廓,在他的眼前异常清晰,仿佛被刻进了骨子里似的。
他微微一愣。
“怎么了?”
脸颊被人用指尖勾了勾,触感有些酥痒。
他回过了神,便见到简不听正在笑吟吟的收回手,那双明亮的眼睛弯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正在看着自己,距离凑的很近,让他连她的睫毛的走向都能看的清晰明了,这让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我在想,一会儿我们能拼凑出来什么东西。”傅珩之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尖,轻声说着,指头还在认真挑拣着纸片碎屑。
“所有的能看得出来文字的碎片都已经挑出来了。”简不听说着,看着白纸上碎片的内容,有些无奈,“折腾了这么久,似乎有点收获,但是不多。”
只能看得出,这被烧掉的都是手写的材料,其他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傅珩之看着她这副有些焦躁的懊恼模样忍俊不禁,出言安慰:“有收获就不是坏事,距离投票时间还早,我们还有时间。”